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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圣女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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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芽的公寓聚会所,人去楼空,被警方高层通知前往探查的员警扑了个空,i芽的人就像空气一样,平空消失了。警员在这幢公寓上上下下翻察,找不到丝毫线索,又派人埋伏了三天,仍是一无所获,只好悻然撤退。

    而在另一栋大楼顶,有个娇小的影子披挂长袍,长袍在顶风强盛的大楼顶猛烈飘扬,长袍包裹着一名天使般纯真面容的少年。少年动也不动地看着警方整个撤退行动,在最后一辆警车驶离时,他纯真的嘴角浮起一抹残酷笑容。

    楼顶的大门打开,两名白衣白裙的少女向这位少年下跪,双手向上,反举成一朵莲花座。

    “长上,所有绿芽都已召回,在圣像前等待。”少年阿南脱下长袍,长袍底下一身黑长衫。长袍交给两名少女,他走进顶楼水塔的底部,轻轻地从水塔底部的墙面推出一道门,里面居然有一座电梯!

    两名少女跟在他之后,电梯门关起,顶楼上狂风吹过,水塔墙面依旧,看不出一丝门的痕迹。

    电梯宜达这栋二十层大楼的楼底,地下停车场之下。电梯在一片宽阔的广场边打开,广场上的齐颂声像狂风卷起。

    “恭迎慈心悲悯长上,青春万载永驻。”

    一片黑压压的下跪人群,布满整个广场,大部分都是蒙着脸纱、穿着洁衣白裙的青春少艾女孩,男性的数量只占了一小部分,所有人众全向上举出莲花座手势。

    少年阿南在侍女簇拥下来到广场中央的圣坛之上。

    “我们找到失落的圣女了。”

    他的声音温柔和祥,像温暖的春风吹进这个深处地底下十公尺的地下圣堂。广场上也响起春风里的喜悦欢呼,震动得地下空间传来嗡嗡回响。

    “圣女罗亚青春一世,五百年间都如章菠少女,芳华灿亮,但五百年必须重生轮回,上一世圣女罗亚在东海落水,死前以明珠喻示,将漂流至东海篷莱。今天,我们在这块篷莱岛上找到了圣女的转世。圣女的明珠被拾获十五代,经过这家十五世的男丁后,这家人终于诞生下一名少女,她就是青春圣洁的圣女罗亚。”

    “我们已经等待了五百年,我们必须把属于i芽的圣女带回来。”

    “带回来!带回来!”所有人高举右手大喊。“圣女纯真的血液将滋润大地!滋润圣众!”“滋润圣众!”三四千人疯狂的欢呼,高举双手,将阿南远远的人影放在莲花座中。

    阿南拉下圣坛之上的白幔,白幔缓缓飘落,luo石精雕的少女雕像呈现在众人眼前,地下室广场又是一阵狂呼,有人跳跃起来,又跪倒在地上痛哭。

    “让我们把圣女带回圣像前,回归大地!”

    “回归大地!”

    群众对着圣坛三度朝拜,三度呼喊。

    少年阿南挥手洒下雪白结晶的白粉。四周侍者端出圣品,在几千人的欢呼中分送圣品。

    隐密的地下教坛之外,警车在街上来回搜寻可疑的地点,然而却徒劳无功。对地面上的人来说,这个疑案重重的宗教组织,暂时之间似乎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但对犯罪感觉敏锐的张暗,可从不这么设想。他知道一波潜伏,通常是另一波犯罪高潮的前夕,这是微妙深沉的犯罪心理。

    下午接到灵蟒罗劲通知邹家遭窃,窃走了传家百年的家谱,让他陷入更深的迷惑。

    他原本以为i芽只想杀人灭口,但显然,i芽对敏均另有所图。是什么呢?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详细掌握这个神秘组织的资料,对于关键人物及这组织的最终极目的虽然有所掌握,却一直没办法一网成擒。踏入这行这么多年,他从不对案件的侦察过程感到焦躁,今夜是第一次。不只因为这是长久关注的案件,更因为其中牵连了他最关注的人,令他不得不心绪烦闷。

    监视器的萤幕,显示地下停车场里,敏均已经跨出车门,跟着罗劲搭上电梯,到达他二十五楼的公寓。

    他按下中央控制锁解开电梯门开关的限制,关上监视器的墙面,连同电脑工作台,推入书柜里墙。如果不知道暗门开关,根本不会知道书柜后面藏着一个附带有监视整栋大楼的监视器与电脑的工作台。

    他倚在玄关处,看着门口。

    她会有怎样的表情呢?刚刚在监视器里,下了车的她看起来不太快乐。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想起她曾经遇过的危险,他握紧拳头,重重往墙上敲,像是对准了袭击她的攻击者。

    先进门的是罗劲,敏均故意慢吞吞走在罗劲后面。罗劲倒是机灵,在张暗开口骂人之前,一溜烟闪到厨房去找吃的,免得被拉下水。

    见风转舵的家伙!她对厨房方向偷偷放出镭射杀光。

    “你的心情不好?”张暗碰碰她脸。

    “我觉得你让罗劲保护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项决策。”敏均火气不小。

    “怎么说?”

    “怎么说?等你看见我大哥就知道了!”敏均余怒未消,指着罗劲进房的身形大喊:“那个混蛋,他竟然当着我爸妈的脸公布我们两个的事。我爸妈已经气得快跟我断绝关系了。”

    “非——洲——蛇!”张暗大吼。但罗劲非常聪明地进书房门来。“我这是助你一臂之力。你学过中国成语吗?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何况你又不丑,帅得很,也不是小媳妇,怕什么?”

    “你是故意搅局的吧!我跟你有什么仇?你挑这个时候,给我搅这种局!你觉得我太清闲了吗?”张暗捶了房门两下。

    敏均在他背后捂住耳朵,她觉得门快被他敲下来了。真可怕!什么力气呀!

    罗劲在里头不但笑了两声,还语出威胁:“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你要小心啊!书房里有很多宝贝,你只要答应不对我使用暴力,我就保证你里面的资料完好,绝不随便乱动。”

    张暗静了一下。“我答应你。”

    敏均睁大了眼。他答应?他居然答应?这么轻易放过那个混蛋?

    罗劲一脸得意地走出书房,冷不防被张暗架起。

    “喂!你不守信用啊?身为自己兄弟,怎么可以没有信用?以后怎么帮你办事呀?”罗劲拿话挤兑。

    张暗看着不知所以的敏均,非常亲切地微笑。“敏敏,你对这张看来稍赚幼稚又喜欢挑拨是非的脸有什么想法吗?愿不愿意替他改造改造,让他变得成熟一点啊?”

    敏均天真无邪一笑,走进书房找来一只油性墨笔。“当然呀!我很乐意。”

    罗劲凄惨高呼,不过没人理会他。

    ***********

    罗劲被油性墨笔毁容后,一直躲在书房里。而空旷客厅,就让给张暗、敏均这对久别鸳鸯来缠绵叙旧。

    两人窝在沙发上,懒得跟两只猫一样。

    “我很想你,虽然只有两天没见。”他似有若无地撩起她耳边头发。“有没有被打伤?”

    “没有。”话是这么说,但是回想起那段经历,当然是有点不舒服。隔着头发,她居然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他是不是有点发烧呢?

    “还好吧?他们毕竟是做惯这种掳人、杀人这种犯罪的事的人,刚接触一定很不习惯。”他拍拍她头。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他知道这时候应该给予支持、肯定。

    “嗯!”敏均心里暖暖的。“有点困惑,我不怕卷进这样的事件里,但连累爸妈,我觉得很惭愧。我本来只是想帮帮同学,没想最后连爸爸妈妈都被牵连虽然只是偷走了一本家谱,也许因为他们走得很仓促,如果时间再充裕一点,我真不敢想象,”她心有愧疚。

    张暗只是抱住她,让她靠在胸前,不说一句,以温暖的掌心贴着她后背,让温度安慰她害怕的心。

    “爸妈老是说我很任性。这一次是不是我任性得过头了?”他的胸膛躺起来很舒服,很适合她的头部曲线,软硬适中,味道闻起来也不赖,她忍不住将全副重量放在他身上。

    “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不好。”

    “他们当然不好。但我是不是犯了一些技术上的错误呢?”

    “请举例。”

    “比如,暴露自己的身份,使他们找上我?侦探探案的时候,通常都会遮掩一下探案过程吧?”他是老手,想来她应该早早认真地讨教几番的。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当然。”这女人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都靠在他胸前了,难道不能想一点浪漫的事?“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偷家谱,我看不会有伤人的意思,节外生枝。别再想这个了。”

    “不然想什么?”

    “想我。”张暗举起她手腕,对她手腕内侧一阵啃咬。

    “你老鼠啊!”痒死了。

    “想不想知道我这几天有什么进展?”

    “废话。”敏均两只眼睛亮晶晶地,像老鼠看见了乳酪。

    “你可能必须补偿我一些损失。”

    “又要补偿?”她拉下他的头。“你这个人上辈子一定是放高利贷的,每次见到我都要债。怎么没有下地狱呢?”

    “如果你现在不亲我,我就会在地狱里。”

    他当然不奢望她会主动吻他,但他可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不费力气做着一个礼拜以来天天都想做的事,就着她手臂轻吻,从细腻敏感的手指随手腕脉搏的律动吻她、品尝她骨肉均匀的肘关节,一路吻到面颊、双唇他轻轻地吻,调皮挑逗地吻。

    “罗那只蛇,还在书房里,呃我们我们这样,好像不太好,唔”好痒!她轻轻推他,但他调皮得很,一下吻她、一下又放开,让她不知所以,她全身又变得好热,酸软无力。

    “嗯唔没有什么不好,别管他。”她好香、好甜。

    但眼睛还是睁得这么大。唉!她还是没有学会。

    “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敏均马上闭起眼睛,但想想又睁开,稍稍推开他。“你又拐我?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每次都拐我,拐得我头晕转向。”

    张暗浅浅一笑,莫测高深。“我很高兴。”

    “什么?”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到底在说什么?

    “那表示你对我没有抵抗力。”

    他知道她一定否认,他也不打算给她机会否认。抱住她,缓慢准确地吻住她正要开口发问的嘴唇。

    两人在沙发上吻得发火,眼看势不可挡,张暗已经将敏均抱到腿上,双手动作愈来愈不规矩,上下纵横、左右游移,愈来愈不雅观

    擅自打开监视器看见不该看的人物的罗劲,面临重大抉择。要是冒着被张暗扁的危险,棒打亲热鸳鸯好呢?还是基于职场道德,提醒上司麻烦已经到场?

    他对着客厅里缠绵得不可开交的人影摇摇头,抱歉了,中心主任。

    “嗯,哼!”咦?还不分开?

    “有——状——况!”他扯开喉咙大吼。“妈的!”

    张暗停下亲吻,朝罗劲的方向,射出凶狠死光。“你吵什么?”

    “邹辕在楼下。”罗劲咧开很灿烂的白牙,闪进书房。

    “大哥来了?”怎么办?敏均赶紧整理仪容,十分紧张。她衣服好乱,嘴巴又被咬得麻麻的,脸上还热烘烘的,大哥不会看出来吧?

    “没什么好紧张的。只要我不打开电梯控制钮,他绝对进不来。”张暗安慰她。

    “他是我大哥耶!怎么可以把他关在外面?”她马上朝他胸口k一拳。他胸口躺起来很舒服,没想到槌起来却很硬。好痛!

    “他很碍事。”他及时握住她第二颗拳头。“他对我的印象很差,加上你现在看起来这么性感,我想他大概不会有理性与和平的情绪来跟我谈问题。”

    这个罗劲真是多事!又偷看他的监视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不就好了吗?真是多事。

    “不行,不可以这样对待大哥。他很关心我。”这家伙真是太没人情味了。好歹那是她大哥,也是他同学耶!这么无情。“如果你不开门,我就下楼。”

    张暗看她一眼。“你会后悔的。”

    他回到书房,在书柜中打开隐藏式的开关后,顺道拐过厨房拿来两瓶啤酒。

    “不错嘛!如果你想追我,贿赂一下我大哥是应该的。”最好这两人见面时,别像上次那么阴阳怪气的,让人搞不懂。

    “非洲蛇。”他对书房大喊。

    罗劲应声而出,眼睛鼻子都挤在一块儿。“请不要擅自扭曲我的代号,我是非洲区负责人,代号灵蟒。没听过非洲蛇这种玩意儿。”

    “喝不喝?我从西雅图运来的私酿啤酒。”他丢过酒瓶。

    罗劲利落接过。

    “下次别这么叫啦!邪门鬼。”

    “哼!朽木。”这回轮到敏均瞪张暗,因为他对大哥的不友善耿耿于怀。

    但由于稍后邹辕进入公寓时,踢门踢得太用力,一脚踹坏了大门边昂贵的杉木鞋柜,关门又太用力,顺道还甩掉了悬吊墙上的高级黑水晶花瓶一只,而在弄坏了这么多东西后,脸上的表情还不能算做是勉勉强强的和善,敏均对张暗多少有点歉意。大哥也真奇怪,没事干嘛弄坏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脸色看呢?

    “我来带敏敏回家。”邹辕连坐都不坐,打定主意带了人就走。

    “敏敏由我来保护。”张暗把敏均拉在身后。“你保护她?你凭什么?你跟她非亲非故,而且声名狼籍,我不想敏敏以后名声败坏。”邹辕死盯着张暗不规矩的手。

    “大哥,你想太多了啦,我只是跟着他查案,不会乱来的啦。”幸好刚刚那一幕没让大哥看到,不然就更惨了。

    她刚刚放松神经,一转头却看见张暗鬼怪暧昧的眼光,紧张得掐手警告他。祸从口出呀!

    “查案?”邹辕非常惊讶。“你在查案?查什么案?”

    敏均垂头懊恼。

    “真是祸从口出啊!敏敏。”张暗点点她鼻子,朝眼神火辣的邹辕笑得好邪门。

    “是.i芽的案子?偷走我们家谱的那帮人?你去查这个神秘宗教组织?你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吗?这两年因为他们而失踪的少女,光在本国已经突破两百人了,你知道吗?”

    “看来警方的速度也还好,颇有进步,没有把邹家窃案独立成一般窃盗案。不知道是不是汰换新血,有了新长官的缘故?”张暗若有所指地看向邹辕。他一向欣赏他这位略嫌严肃,不过头脑确实清楚明晰的高中同学。“看在我们朋友一场,我提醒你,可能连十年前的失踪案都要调出来看看。”

    “你想为自己脱罪吗?”

    邹辕不认为十年前两名少女的失踪,与张暗完全无关。当年一脚踏两船的张暗是要负责任的,即使不是直接责任,左右摇摆的爱情依旧是造成悲剧的主因;虽然十年已过,但狗改不了吃屎,浪子变成情圣,毕竟是做梦、爱看罗曼史的小女孩才会相信的神话。这样用情不专的男人想追求敏敏,相信天下所有为人兄长的,都不愿意同胞姐妹与之来往。

    “真相只有一个。而我相信我自己。”张暗邪懒的眼神一振,明光湛然。“敏敏是你妹妹,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想对你保证什么,因为不重要。不过对敏敏的感情,是我跟敏敏两个人的事,你干涉不了的。”

    张暗倨傲的口气令敏均提心吊胆,频频捏手警告,不过似乎没有效用。

    “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妹妹是我的,我现在就要把她带回去。”

    邹辕一声冷笑,拉住敏均,但却感到敏均微微的抗拒。“敏敏?”

    “大哥,我想留下来,张张暗答应我让我参加他的调查,我我不想错过。”

    “这是已经属于重大犯罪的刑事案件,不是外行人可以插手的,太危险了。爸妈很担心你,跟大哥回家吧。”

    “我说过,我可以保护她的安全,这层公寓的隐密性和安全性,相信你刚才已领教过,非常完善。况且上一次的事件证明,她待在家里是不安全的。”张暗紧紧抓住敏均另一只手,十分明白地表示不放人的决心。

    “哼!这间屋子里最不安全的物品就是你,还有什么是比你更危险的?”他死也不会把小妹放在这个**身边。

    “是吗?”张暗冷笑。“如果你担心的是我,那真是非常抱歉,我们能做的、不能做的,统统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乱讲。”敏均羞红了脸死瞪他。“明明只是接吻,还故意讲得这么严重。你想害我啊?

    而一切都来不及了,邹辕脸色铁青地瞪着张暗,甩开敏均的手,改为揪住张暗衣领。“妈的!我今天不和你动手,我就不姓邹!”

    张暗当然不跟他客气,举起手臂隔开他,松开袖扣,准备动手。任何人想阻挡这段感情,就大家等着瞧!

    敏均呆晾在一旁。这两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三两句不合就想干架?是八字不合吗?

    “很好!你的跛德行看来一直都没改,老以为自己是老大、为所欲为,霸道不讲理,班际篮球赛还背着裁判让我吃拐子!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没碰过比你更跛的人!”邹辕脱掉西装,摘去领带。“我十二年前就看你不顺眼,一直想跟你好好干一架了!”

    “球技输人要甘愿,少在那里找借口。篮下卡不到位其实也不丢脸,条件不如人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有人老是死不认帐。哼!你跟我算这种帐?那你趁着我游泳课,把我的干衣服藏起来,让我穿着湿答答的泳裤坐公车回家,这种烂帐又要怎么算?”张暗已经等着接拳了。看在敏均的面子上,他会让邹辕两拳,但两拳过后,他不会放过爱翻旧帐又坏人姻缘的死心眼家伙。

    “那次五十公尺竞泳,你在二十公尺处拐了我一脚,让我落后,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吗?”

    “我没像你那么卑鄙!那天是你自己游歪了,撞上我来,我没被你连累算我运气好,你还敢怪我?”

    敏均真的傻眼了。

    真是幼稚耶!想象不到的幼稚,根本就是小孩子吵架,十几年前的小事也好搬出来吵?

    “你们乱吵一通有什么用?打个半死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吧!”

    罗劲从书房里冒出来,动作快得敏均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正好挡在两人之间。敏均有种大开眼界的惊喜,之前看过他动手,但因为她正被攻击,看得不够仔细,现在旁观欣赏,才发现功夫了得!张暗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

    “其实问题关键人就在旁边,干嘛你们替她做决定,要她自己选不就好了?”唉!情字令人乱。这么简单的事,居然还得流血流汗来解决?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是不是忘了有要务在身啊?而且还净争吵一些没营养的陈年旧事。

    “问我?”敏均朝罗劲猛丢卫生眼。这不是陷害她吗?

    “是啦!可爱的小敏敏,请站到中间来。你选择哪一边啊?是亲亲爱人邪门鬼,还是冰块脸大哥呀?如果有了选择,请站到你选择的那一边。”罗劲的心情似乎显得太high了一点,笑容也太过灿烂。

    “选你个头啦!他们已经够火了,你凑什么热闹呀?”果然敏均赏他后脑一拳头。

    “敏均当然跟我回家!”

    “她必须留在这里!”

    两人隔着罗劲怒目相瞪。

    “你怎么说?”罗劲很残忍地把问题丢给她。“我我我”敏均左右看看,非常为难。

    “敏敏,哥哥在这里,用不着怕他。”

    唉!不是普通的烦耶!

    大哥疼她,她当然知道,她也不想大哥为她担心,只是一旦回家,大概就会从此失去实地接触侦察案件的机会了吧?大哥一向不赞成她走这行。但要怎么才能两方面都顾得到呢?

    敏均陷入长长的为难困滞。

    “怎样?要不要借铜板?”罗劲手上亮晃晃的十元铜币上下跳跃。“数字是回家,梅花是留在这里。”

    “不必!”敏均火辣辣瞪他。

    “你搅和得太过分了吧?”张暗也开火。

    邹辕跟着附和,把枪拔出来对准罗劲脑门。

    罗劲马上露出个了解与体谅的表情,闪进客房。以一打二是不聪明的,何况这两个都不好搞定。

    搅局的罗劲离开后,客厅恢复了凝重,敏均一脸沉重走到邹辕面前。

    “大哥,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吧。虽然很危险,但这是我想要接触的领域;我不是贪图好玩,是真的喜欢。”

    邹辕惊讶,而且失落?他没想过小妹会这么回答他。

    “敏敏?”邹辕疲惫地抹脸,坐入沙发。“是不是张暗带坏你的?一定是他蛊惑你侦探游戏有多么刺激好玩吧?”

    敏均赶紧否认。“没有。我是真的很喜欢。”“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打打杀杀、三不五时就会遇上危机的侦探生活?”

    “你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刚读警校,有次放假回来你带我去庙口夜市,遇上隔村的不良少年骚扰我,你一个人连摔了五个人的事吗?”

    邹辕没有回应。

    “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工作。但你跟爸妈都不同意我考警校,也不赞成我去学跆拳道,不过我真的很喜欢,所以我偷偷参加了侦探社,还自己偷偷练武。遇上了张暗,我觉得很幸运,因为他教我很多。我知道我能力还不是很好,但我是非常认真想学的。”

    邹辕脸埋入双掌。他默然半晌,叹口气。“敏敏啊,大哥真的很担心你有生命危险,大哥只有一个妹妹,爸妈也只有一个女儿。”

    “大哥,我不想你失望,但我必须要长大的。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非常小心,避免危险,好吗?”

    邹辕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地问:“你这么信任他?”

    “不会有事的。虽然他看起来很不专心,又喜欢装神秘、不喜欢解释,让人摸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他又不坏。”

    邹辕又叹口气;张暗则对敏均浅浅一笑。

    邹辕转向张暗。“可以麻烦你回避吗?”在张暗开口拒绝前,邹辕又说:“我不会强行带走她,如果敏敏会跟我走,一定是她自己愿意的。”

    张暗看看邹辕,再看看敏均,转身回到书房。“怎么啦?”大哥想说什么呢?

    “你是真的喜欢当侦探,还是喜欢上张暗?”

    “我很喜欢调查案件的感觉。”敏均颇有保留地说。

    “那么你也喜欢他喽?”

    敏均看看大哥,低下头。“还好啦,不讨厌嘛!”

    “只是不讨厌?你的脸都红了。”

    “大哥!请你不要太吹毛求疵好吗?”敏均双手捂住脸颊。

    “你跟他在一起,大哥不放心。”邹辕握住妹妹的手。“先跟大哥回家好吗?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男人。”

    “大哥!”敏均很丧气。“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我可以自己负责。”

    “你太单纯了,你不了解他有多么复杂。”

    “我知道。”敏均推开大哥,生气地说。“我知道他是属于一个独立官方之外的侦察组织;我知道他们是收受巨款又不缴税的可恶侦探社,但这不代表他们做的事比官方的来得低级。我觉得他们很率性、很可爱,也许办起案来更干脆,不必顾虑太多官僚程序,我欣赏他们的作风”

    在邹辕冷冽的注视下,敏均停了下来。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不否认小妹的批评里有几分真实。他自己有时也这么认为,但从小妹口里听到,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对不起。”敏均走上前,抱住大哥。“我只是太激动,所以乱说话。大哥别生气,我还是最尊敬你了。”

    邹辕叹口气。“他素行不良,所以大哥很难接受让你跟他交往。”

    “你们不是同学吗?你这么讨厌他?”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很难过?”

    敏均低下头。当然会,但是她不敢说。

    邹辕拍拍她头。“如果你喜欢呢,我没话说。不过,如果受了委屈,或者他太乱来,又太花心,记得要大哥帮你揍揍他喔!”

    “嗯!大哥放心,我不会吃亏的。”开玩笑,如果张暗花心,翻脸揍人的当然是她第一。

    “自己小心,好不好?千万不要做太危险的事。”邹辕千叮万嘱,心里其实忐忑不安。

    敏均十分歉疚,又十分感动地看着大哥。

    张暗就在他们兄妹相望的时候走出了房门,他十分担心敏均会被说服。看她那对哀怨又充满罪恶感的眼睛,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送我。”邹辕向张暗要求。

    张暗送邹辕进了电梯,一等电梯门关上,立刻摊牌。

    “你有话跟我说?”

    “我不要敏敏陷入险境。”邹辕不是请求他,而是要求他。

    他看了邹辕一眼,浅浅一笑。

    “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女人惹上危险?知不知道上一次她是怎么差点被逮到的?因为她坚持要回家,因为她离开我身边。”他十分嚣张地说。“我知道这方面你很行,邪鬼!不然我不会让敏敏待在这里。好好对她,让我发现你又拈花惹草,我一定不放过你。”

    张暗浅浅一笑,挑起眉头看邹辕。“为了你的宝贝妹妹、我可爱的小情人,我们不能好好地相处吗?更何况,我想提一个互惠计划呢!”

    “是吗?我记得邪鬼查案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从来没有伙伴,而且自由来去,从来没有顾忌,更不需要向人交代。”邹辕不忘酸他一下。这家伙得不得了,更把警察视作无物,是这个地球上,所有警察最讨厌的天敌。因为有这种人存在,警察在世上的尊严才会逐渐降低。

    “别这么大火气,个人形式风格有异。”张暗不再撩拨他。“他们在亚洲区有五千人,上个月底已经都在台湾聚集——别太惊讶,我这几年可不是在干白工。这五千人还算好,最头痛的是从美洲、欧洲各地,即将像蝗虫过境一样飞到台湾来聚集的一万多人。想不到吧?这个组织已经非常庞大了,而且结构严密。诱拐少女只是他们组织方式的一部分。这东西你不陌生吧?”

    张暗丢给邹辕一个纸袋,邹辕从纸袋倒出了一些结晶粉末,相当诧异地回看张暗。张暗点点头,邹辕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海洛因?”

    “不然,这么大的组织,财物来源怎么维持?”“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弄的鬼组织?”邹辕把粉末倒回去,纸袋还给张暗。

    “是呀!看来我们终于有了共识。”张暗把纸袋递回给邹辕。“怎样,有没有兴趣做一点交换?”“什么意思?金钱神探终于浪子回头、洗心革面,肯移尊屈驾,跟警方合作了?”张暗对警方的轻视,令邹辕很难释怀,逮到机会,就忍不住想酸他。

    “我从不跟人合作,这是买卖。这是一个万把人的团体,我觉得大概只有警方大量的人力,才可以跟他们抗衡。你也想把这些混帐一网打尽吧?如果漏了几条大尾的,恐怕这几年的努力都没有用。我把搜集到的资讯传给你,但是,警方在有所行动之前,一定要跟我联系,并且取得我的同意。”

    “那你不就变成了刑事总局的局长了?”邹辕脸色很不好看,甚至觉得受到侮辱。“这个条件太苛刻,你到底把我们警察放在哪里!”

    张暗眉尖挑,深邃的长眼射出冷光。

    “太苛刻?你知道我这几年来是怎么小心翼翼地搜集这些消息的吗!你知道光是美国本土,就有多少探员为了接近这个犯罪组织不明不白地失踪?他们非常小心,小心敏锐得超乎异常,如果我们的配合稍稍出现漏洞,会牵连多少死伤,你了解吗?灭口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像吃饭那么简单的事,不管需要牺牲多少人、也不管是自己人或者是敌人。你以为我提的这些条件是为了我自己?”

    “听你这么说,你所有的行动也会通知我们警方,并且取得警方的许可喽?”

    “我说过了,这是买卖,既然是买卖,当然两方人马做任何的判断或者采取任何行动,都必须取得对方的同意。”

    邹辕深深地思索了会。“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张暗挑挑眉,示意他问。

    “在路上带着一个男人攻击敏敏的林明艳,跟你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张暗冷笑了下。“那个女人在警察局说了什么?”

    “她说是因为嫉妒。因为你先对她始乱终弃,她才找敏敏报复。”

    “哼,你应该对她不陌生,她是小我们一届的学妹,你调查过她吗?”

    “我知道她是当年跟你交往的两个女孩中,失踪的林香萍的表姐。不过她的外表改变了很多,小时候没这么显眼。当然,当年的你是不可能泡她;现在,我就不敢说了。”

    “她跟另一个失踪的王宛如也很熟。”

    “你的意思是?”邹辕非常惊讶。

    “十二年前,她们两个在失踪前一晚,先后见过林明艳。不过没有人注意这条线索,所有人都把焦点放在我身上。但我特地调查过她,她跟i芽有接触,所以,这一次我回来,特地陪她耗了几天。她很狡猾。”

    “你从她那里知道那两个女孩的下落了吗?”张暗叹气。“没有。我仅仅掌握了他们可能的联络方式,还有一个秘密交易的酒吧,但关于那两个女孩,我很担心,我觉得生存的机率很低。”

    邹辕沉思了会,终于下定决心,伸出右手。“我答应你,但希望你也遵守你的条件。”

    张暗浅浅一笑,伸手握住。

    “敏敏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保护她。”邹辕目光中不无威胁。

    “只要有人动了她一根头发,你尽管向我开刀。”张暗自信满满。

    “我所指的侵犯范围包括你。”邹辕冷冷地瞪他。

    “喔!非常遗憾。”张暗微微一笑。“我只能保证,我们绝对是两相情愿,绝不会有所谓单方面的侵犯这种情形。”

    ***********

    “好酸,累死了,我不要再做了。”敏均忍不住撒娇耍赖。

    “忍耐点,再一下下就好。”张暗即使挥汗如雨,依然非常有耐心地劝解。

    “你说一下下说好久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敏均捶打他光luo健硕的肩膀。到底是什么做的!硬得跟铁板一样,打完以后,还得甩甩手。

    “拜托喽!敏敏,再忍耐一下,你就可以享受更多乐趣呀!”唉!真正辛苦、忍耐着的人应该是他吧?

    “唉!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我恨死你了。”

    “相信我,我比你更恨我自己。脚抬高,再高一点,你的腰要用力,**不要乱动,这样才能集中力量。”张暗脸色紧绷,额头上冒出细细汗珠,如临大敌,调整敏均双脚高度。

    “这样不行啦!我的腰快断了。”敏均皱着眉头,边撒娇边去扳张暗放在她腰臀上坚定的手。

    “再忍耐一下就好。你的筋骨好硬,一点也不柔软,脚再紧一点,腹部用力。”嗯!看了很多天,他不得不赞赏。她的腿既均匀又漂亮,让他非常赏心悦目,而且蠢蠢欲动。

    不过最可贵的是,在这种紧急关头上,在实用性功能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双会运动的腿。如果她再多点毅力来磨练的话!

    “好痛。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不行了啦”敏均放弃了“碰”一声,大刺剌在地上躺平。

    “喂!别耍赖。”张暗非常无奈。“不好好做腰力训练,这样会体力训练不足,到时候就算你学会防身术,踢出去的力量不够,也很难把人打倒。”

    “但是你教的动作难度都太高了。”敏均忍不住再吐苦水。“早上六点半起床跑步两公里,然后打拳一个小时,下午还要做这种高难度的体操,害得我每天不到十点就打呵欠,十点半就在床上被周公摆平。喏!像这样坐在地板上挺胸、腰伸直、伸直脚抬高就算了,居然还只能抬高五公分,维持一分钟。这是不可能的,哪有人可以维持这种高度?肚子多痛你知道吗?”

    她披起张暗递来的大毛巾。这点张暗很严格,每回做训练,只要停下训练动作,不管冷不冷、有没有流汗,一定得披着,不然就发射凶狠的死光来吓人。

    “不是做不到,是你没有毅力,我不就是这样练过来的?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唉!本来看她一副很活泼的样子,期望还很高,现在算了,出手如果可以把敌人挡一下,挡出一点逃命的时间,就算合格了吧!

    “当侦探的,难道不可以练轻松一点的功夫吗?猴子教我的就满简单的。你不是故意整我,然后希望我知难而退吧?”

    当天他主动提起训练她身手的事,让她兴奋了好久,虽然他一直警告会很辛苦,不过她怎么会把这小小的辛苦放在心上?她一直都很想学功夫的呀。但没想到,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就发现,这一切跟她原来想象的都不一样。不但辛苦,简直就是累死了!

    “哼!如果真是这样,让你跟邹辕回家,交给警察集中保管不更方便?”真是枉费他一片好心。“不要乱猜,这几天就会用到这些拳脚了,你再不赶快练得像样一点,怎么见识大场面呢?”

    “少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到这个,她就有气。“上一次我在这里住了三天,竟然不知道这栋大楼其实是你的,而且书房的书柜后面藏了这么多的机关,不但有电脑、监视器,甚至还有卫星追踪装置。如果不是我人已经住在这里,跟你朝夕相处,让你不得不泄露底线,我觉得就算再过一百年,你也不会让我知道你有这些装备。”她讲得怒气冲冲,愤慨不平。

    “一百年是不可能的。”张暗非常严肃地说。“最多两年吧!等你大学一毕业,我们一定会结婚、住在一起,到时候,我有什么秘密、什么怪癖都瞒不住你。”

    “呃?”什么意思?敏均的脸蛋迅速地布满彩霞一般那么艳丽的色彩。“不要乱说话,谁要跟你结婚来着!”

    “你想利用我之后,甩了我?”张暗惊讶的表情非常夸张,抱住胸口仿佛非常受伤。“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天真可爱、身材又好,居然心肠这么狠。你只是利用我来达成你过侦探瘾的目的,对不对?”

    “我我才没有利用你!”敏均慌张地否认。

    “那就好。”张暗阴谋得逞,心情畅快,趁机把放在桌上的钥匙圈套在敏均无名指上。“喏!这就是信物。我的公寓钥匙、车子钥匙、保险柜钥匙、鞋柜钥匙、枪柜钥匙,还有——”

    “喂!你这样设计逼婚会不会太卑鄙无耻了一点?”罗劲从房间探出头来伸张正义。

    “关你屁事!”张暗凌空射出暗器,两只室内拖鞋打在罗劲迅速关上的门板上。“不要再偷看我的监视器。”他对门大吼。“我差点忘了,就是这个。”敏均眼睛盯着张暗扔出去的拖鞋,突然闪闪发亮。

    “哪个?”张暗有非常不妙的预感。

    “银针啊!”敏均掏出随身携带的宝贝,摊在宝贝的主人面前。“既然你最拿手的就是使用这种可以麻醉人的暗器,干嘛我要这么苦地练脚力、腰力咧!只要学会使用银针,用这个来防身,不是更有效果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恶!应该事先把银针收回来的,现在惹麻烦了。

    “哪里不简单了?”敏均也不意外。既然是秘技,当然会有些限制。不过,她一定会克服。

    “你不能学。”张暗很为难地看着她。

    “为什么?我会很认真喔!”

    “发射需要很稳的手劲、很扎实的脚步。现在来不及训练你。”

    “你可以尽快训练我。”

    “敏敏,练这个很苦的。身体的各个部分,腿、手臂、腰都会变粗,手掌也一定会长茧,对女孩子不适合。”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狠得下心来训练她。

    “试试看吧!我不怕苦。”敏均一脸兴致勃勃。“那绝对不是吃苦。”罗劲又冒出来了,摇头晃脑。“相信我,那不是身为一个正常人类会想做的事。”他苦口婆心。

    “你又窃听了?”张暗拎起他。“我警告过你了。”

    “嘿!别生气。”罗劲双手高举。“他们有动作了。”

    张暗放掉他,立刻转身回书房,拉开书柜,开启所有机械萤幕。

    敏均和罗劲跟在他之后。

    “睡了这么久,一点行动都没有,我还以为他们准备从台湾撤退了。”罗劲指着卫星追踪器上一个不断移动的亮点说。“他们正在接近大学,是想到学校抓人吗?”

    “打开警方的通话器。”张暗指示罗劲。

    “咦!我大哥把他们的秘密通话器跟你联线吗?”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还在吵架吧?警方之间的通话器是很机密的,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变得这么好了?“嗯你这么说也是没错的啦。”张暗的回答非常暧昧不清。

    “千万不要告诉你那个爱生气的大哥喔!”罗劲笑得很邪恶。

    什么?

    “啊!”她懂了。“你们竟然窃听警察的通话。”通话器打开,微小的机器喇叭传出邹辕与同事对话的声音,他们在交换跟踪讯息,i芽的一组人马进入校园,邹辕假设i芽的目标是找出敏均,所以分出一部分人马前往敏均的宿舍埋伏。

    “喂!这个亮点怎么回事?看起来怎么好像是我大哥的行踪?”

    “没错呀!是你大哥。”罗劲一副理所当然又无辜地看她,好像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为什么?”不是要追踪i芽吗?怎么变成她大哥?

    “i芽的人被逮了两个,这阵子乖得很,藏得连个影也不见。我们盯的点也都撤了,我怀疑他们这么安静是因为储备一个大动作,警方的人力比我们多,利用一下,知道的消息就会更多。”

    “我大哥知道一定很生气吧!”

    “他当然不会知道。对不对,伙伴?”张暗看向敏均,等着她答应。

    “知道啦!”哼!什么都不告诉她,还要陷害她当叛徒。“接下来要干嘛?”

    “嗯!”张暗看了看萤幕,接过一旁的耳机,听了许久。“肚子饿了,吃饭吧,”说完,他真的就“啪”一声,把萤幕关掉。

    “对嘛!”罗劲霎时眉开眼笑。“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在客厅卿卿我我这么久,发情的动物是没有空饿肚子的,但孤家寡人的我,肚子可是满空虚的。”

    “想吃什么?今天可不可以吃点外国的食物,比如牛排、寿司什么的?我不想再吃快餐店的便当了。”张暗问敏均,但敏均嘟个嘴,非常不高兴。相反地,一旁的罗劲比较兴奋,看来罗劲也不太喜欢便当。

    “不喜欢外国食物吗?那再吃便当也是可以的啦!”张暗故意忽视罗劲不赞同的夸张哀伤,而敏均的嘴翘得更高。

    “喂!这也算办案吗?既然都知道他们的行动,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出击?”这么散漫的人,真的是n。c。p。l。组织的人吗?

    “没有目标。”张暗叹了口气。“光知道他们的行动是不行的,必须要判断出他们的目标,这样才能不打草惊蛇,又能一网打尽。”

    “但跟踪他们不就也能知道了?”

    “如果我们跟到了一组故意扰乱外人耳目的呢?”罗劲反问,敏均答不出来。

    “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出去呢,也许走一走,就能知道喽!”张暗对沮丧的敏均眨眨眼。

    ***********

    张暗与邹辕约在特别侦察室附近的便利商店,张暗一到达便利店,照约定买了一些下酒零食、一罐啤酒,与邹辕隔着三位顾客结帐。出店门后,邹辕走在前头,张暗不动声色地跟着邹辕。他们转进侦察室旁的一丛隐密树林里。

    “穿上吧!”邹辕将一包衣物丢给张暗,满脸的懊悔、烦躁。

    “谢啦。”张暗摊开衣服,非常标准的制服。“没有好看一点的警察制服吗?你们实在应该请好一点的设计师来重新设计一下制服,这个颜色太老土,样式又俗气。”

    “穿上衣服后,你只是一个高级警官身边的助理。助理不需要太好看的衣服。”邹辕不客气地赏他一记白眼。“记得,跟在我身后,嚣张的态度要收敛一点,特别是你那对眼睛,太犀利的眼神会引人疑窦,把它藏好。如果让单位的人发现我带外人进入,我就被砍头砍定了。”

    “知道,知道。”张暗拍拍邹辕胸口。“我们现在是生命共同体,我怎么会害你呢?走吧!我一定是个最标准、最伶俐的警官助理。”

    邹辕看他换上制服,犹豫了一会才问:“敏敏怎么样?好不好?”

    “吃得好、睡得饱,还有的玩,好得不得了。”张暗邪邪一笑。“你担心什么?爽快地问吧!”

    邹辕冷冷看他,当下不言不语。

    “不敢问吗?不敢面对现实?”张暗似乎不懂得大敌当前要和平相处的道理,频频挑衅。

    “我不认为你会老实回答,我会自己去问敏敏。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不要乱来。”

    张暗淡漠一笑,不予置评。

    特别侦察室隶属于特别侦察组,由于案件的隐密性,这间侦察室的存在也不对外公开。i芽的案件现阶段由于没有证据,被归于秘密侦察的范围,于是抓到的两名嫌疑犯被羁押在特侦室的羁押所。

    邹辕领着变装后的张暗开启一道方形水泥屋的铁门。这间屋子看起来像大楼顶的水塔一样,但一进入铁门后,马上有两位持枪卫兵上前盘查身份证件,通过卫兵检查哨,他们拐入左边一条日光灯惨白、仅容两个人宽度的狭窄甬道,走到尽头有一部电梯,他们搭电梯直下地下三层。

    张暗注意到了这间特别侦察室盖在地下,总共有五层,设计得很不显眼,当然是希望尽量做到隐密。而邹辕带他走这一趟,想来,应该是颇为信任他的能力。他浅浅一笑,这对兄妹都一样,就是说话不饶人,老是口是心非。

    电梯门打开,门口依然有两位持枪警卫负责盘检身份证件,盘查后,才将卫兵身后的铁栅门打开。这里一列长长的走廊,左右都是一间间封隔起来的密室,只有在铁门上方,露出一块玻璃板,当然是用来察看密室动静用的。这就是囚房了。张暗微微浏览了一下,叹口气。全世界的囚房,大概都一个样。

    邹辕停在第一百七十三号房前,打开钥匙,张暗随后进入,看见坐在长桌前,姿态防卫的林明艳,但神情相当狼狈,披头散发、眼睛浮肿,而且眼神有点恍惚。

    邹辕坐在林明艳正对面,打开审问灯。

    张暗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在邹辕旁边;他一坐下,林明艳即认出他,对他投射出怨毒眼光。他视若无睹,脸上一片平静。

    “你想起什么了吗?”邹辕打开档案夹,咬着笔杆,看也不看她。这女人刁钻得很,他审了好几回,光是故意跟他绕圈子哈啦,看了就烦。

    林明艳只是瞪着张暗,不说话。邹辕抬头看了看她,再看看一副事不关己的张暗。

    “你跟他很熟?这是我的助理。”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你的助理?”林明艳冷笑,脱口而出。

    “哦?不然他会是谁?”

    “哼!他是”林明艳突然发觉自己说话有破绽,赶紧沉默。

    “怕啦?不敢说?”邹辕冷笑。

    林明艳完全不注意审问的邹辕,只是看着一旁安静坐着、面无表情专注看着桌面的张暗;但张暗对她的视若无睹,让她不自禁地怒气高涨,终于失去控制。

    “你没有话要说吗?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救我?好歹我对你很不错,我们相处得很好,即使是玩玩,也算有点交情吧?虽然早知道你很无情,不过你还真是冷血得很彻底。”

    邹辕怒目瞪向张暗。

    张暗转眼冷静沉着地注视她,眼光冷锐:“你呢?你又有什么话说呢?香萍还好吗?还是——早就消失了?”

    林明艳脸色突变,但随即恢复。“你们这么久不见,你还想着她?当年她跟王宛如为了争你,抢得丑态百出,你也没给过交代,可见你从小就无情得很。现在突然问她,是想给她个交代吗?那王宛如可是冤枉得很。”

    “不管我心里看上哪一个,很可惜,我始终没看上过你。即使十多年不见,你整了型、也漂亮了点,还把自己的表妹当成情敌,诱拐她失踪,但没有人阻碍,我还是没喜欢上你。你表妹在哪里?快说吧,我对你没耐心。”

    林明艳脸色大变,激动得随手拿起灯架、杂物往张暗丢;张暗轻描淡写一定接住,林明艳红着双眼狠狠瞪他,突然大笑,神色恍惚而鬼魅。

    “你想见香萍吗?很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连王宛如也见不到了!她们早死了,死了以后火化,我亲手把骨灰倒到海里,她们连灰都没剩下,干干净净,完全不留痕迹地在世界上消失了。你最近搭上的女人,你也不会再见到她,长上一定会把她带回圣坛,用她的血滋润圣像。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你喜欢任何人。”

    “一定不是你杀的吧?香萍跟你走得很近,要你亲自下手,大概是没办法的,你没那么大的勇气。是那位长上安排的吗?也是用滋润圣坛的名目杀了香萍?”张暗脸上并无任何悲伤或者情绪,只是更加冷静。

    “她们还不够资格!圣女可不是随便选的。你那个可爱的小情人,是经过长上亲自鉴定的。香萍有什么资格?不过是让她吃点东西,她就消失了。”

    圣女?张暗微微皱眉。难怪i芽的人急着把敏敏带走。

    哼!想动他的人,有能耐尽管试试!

    “哦?那位长上该不会就是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叫阿南的吧?你就这么听一个小孩的话?你一向不笨的,我真是想不到。”张暗淡淡冷笑。

    林明艳站起来,眼神狂乱、双手乱挥,最后高举双手在头顶,对西方比出莲花座的手势。张暗严厉仔细地盯紧她每一个动作,特别是这个手势。

    “长上是神圣的,谁侮辱长上,谁就是圣教的敌人!无上自然之神,请谴责这些无知之辈,让他们了解自然之神的力量,消灭愚昧的世界吧!”

    张暗往前倾,抓下她双手,语气严厉:“清醒一点!那些家伙不是神,只是一些毒虫,你的意识底层应该很清楚,你有毒瘾吧?这不是他们害你的吗?他们只是利用毒品控制你们这些想整型、想变漂亮的女人而已。他们不是神,醒醒吧!”

    林明艳似乎听不见张暗的话,只是不断尖叫、不停摇头,极力想挣脱张暗,甚至用力捶打他、抓他。“长上赐给她的子民美丽与智慧,拯救我们脱离这个没有爱与智慧的世界。”

    邹辕觉得犯人已经太过激动,于是把两人隔开,叫来管理人员,跟张暗离开羁押所。

    两人离开后,坐在邹辕的车里,沉默以对。

    “你怎么知道她有毒瘾?我记得没告诉过你。”林明艳在押进羁押所后,不但被搜出携带毒品,还在第二天时毒瘾发作。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告诉张暗,这是属于警方保留的范围。

    “有常识的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吧,很明显呀!”张暗淡漠一笑。“虽然早可以大概猜到结果,不过,亲耳听见认识的人变成尸体,甚至已经是消失的灰尘,很难受吧?”

    邹辕沉默。“你问话很大胆。”而且犀利得令人感到害怕。

    “她的毒瘾正在发作,精神集中力低,她的精神也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而且我和她表妹一定是她精神压力中的死穴,看到我刺激已经很大了,更何况我还提起被她亲手害死的表妹。这种时刻是逼问线索的最好时机,稍微刺激她一下,她就会口不择言地把线索告诉你。”好朋友做到这里真是太过了吧!

    张暗期待邹辕好好利用这点,多问点消息,最好把i芽的聚会总部问出来,那他就更省事了。

    邹辕沉默了会,叹气。“她说的没错。你的血可能真的是没有温度吧?好歹你们也认识,看着她的样子,你不曾不忍心?”

    “你都说我冷血了,怎么会不忍心?”张暗冷笑。

    “你已经盯到了那个叫阿南的长上?他是i芽的负责人?”说来惭愧,他们连这个组织里有什么样的结构都弄不清,更别说有个叫阿南的长上人物。

    “敏敏见过他一面。依照敏敏的形容,我可以肯定他是i芽里面仅次于主上之下的二徒之一。”i芽的组织其实很简单,一个大头目,领着两个小头目兴风作浪,再让小头目招揽许多喽罗帮他赚钱、壮大势力。但就是这么简单的组织结构,却是让他搞了这么多事出来,弄来了几千人惹是生非。满麻烦的!

    “敏敏?敏敏怎么会见过邪教的人?是不是你让她去冒险?”邹辕抓住他领子。

    张暗扯掉邹辕的手。“我让她去冒险?邹先生,你未免太小看自己妹妹闯祸的能力了!你以为i芽的人是怎么找上门的?要不是她自己笨笨地送上门想要去卧底,那个阿南怎么会看上她,要她去当什么圣女?”

    “那么敏敏真的很危险。”邹辕非常忧心。

    “是呀!所以麻烦你也贡献点心力,利用大哥的威严,命令她乖乖听话,不要不听指令、轻举妄动,不要想太多危险的馊主意

    “线索?线索在哪?”刚刚明明都光听到他在掀旧帐,根本没有半点有关i芽的营养消息。

    “知道他们以毒品控制教众、知道他们干什么找敏敏麻烦,还知道他们玩血祭这种烂仪式,连副首脑的名字都给你了,别说我没给你半点好处。”说什么废话!“但要上哪抓人?”

    张暗拍拍他,下车。“那是你们警察的事。”

    “你呢?你要怎么做?”邹辕还是忍不住打开门问他,虽然很不愿意。

    “那要看你们警方要怎么开始着手喽!”张暗神秘一笑,插在口袋的手掌悄悄握了下。他笑得十分邪恶。“我是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你这位尽忠职守的好警官愿不愿意配合?”***********

    离开邹辕,张暗并没有马上回到敏均身边,他来到桂花巷一家pub的后门,在后门垃圾袋旁与一位身材高就丰满、但长相普通的女人交错而过;交错时刻,他将手中的微型照片交给这名女人。

    “接下来交给你了。”张暗一手撑墙,微笑低语,不正经的神情似在与女人搭讪调情。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摆平你家的好奇宝宝。”女人开口说话,嗓音低沉,眼光中有一丝取笑,但不忘将掌中照片浏览过一遍。

    “这不关你的事。”张暗眼神一凝,严厉警告。“非洲蛇,打开你后面这扇门以后,要谨慎小心一点,我们追这条线好久了,这个i芽分部的联络所也进出过好几次,他们不好惹,你也知道。”

    “是的,长上。”原来这女人是罗劲。罗劲向上做了一个莲花座的手势,自信地笑。“好不容易跟警察要来一只急着找窝的老鼠,当然要好好珍惜。”

    罗劲看看照片中疯狂的林明艳,接着这些微型照片在他掌中化成鲜艳火舌。顷刻之间,只余下黑色余烬,落在空寂无人的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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