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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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扬州到京城, 路程不算近,不过有萤草在, 黛玉这一路也算过的丰富多彩, 平日里读读书、写写字或者做做女红看看风景,闲暇时候和萤草一起,背着来自贾府的几个婆子和林家跟着来的几个护卫以及王嬷嬷雪雁, 或在船头钓了鱼烤来吃,或在船舱各处溜达着玩冒险游戏,甚至萤草还偷偷带着黛玉下海转了一圈,以妖力附着在黛玉周身, 可保她滴水不沾,又有蒲公英提供浮力。一开始黛玉还很紧张,既怕水更怕被嬷嬷们发现,后来却也玩上了瘾。

    除此之外,来自贾府的几个婆子还抽空、明里暗里给黛玉介绍了一番贾府的情况, 比如因着二老爷更为出息孝顺,如今住在荣国府正堂的是二老爷, 也就是黛玉的二舅舅, 而非是大老爷,也是因此,外加大太太乃是续弦,出身也略低,府里如今的管事太太是二太太等等诸如此类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种情况其实很不正常, 不过黛玉向来不是那种会对别人家私事评头论足的人,只做平常,客客气气地谢过几个婆子的提点。

    而几个婆子面上不显,心里却也为黛玉的涵养而对她高看了一眼——不愧是敏姑娘正经的闺女,别的暂且不说,只这份气度,便不输国公府家的千金。

    就这样一路慢慢到了京城,大船还在一点一点地靠近码头的时候,贾府的婆子们就已经指着岸边的人向黛玉介绍哪些是国公府的下人——乌泱泱的几十人,排场极大,看起来还等了很久,也算郑重了。

    看到这一幕,黛玉本已放松下来的心陡然又紧张了起来,不着痕迹地示意着自己的奶娘看看自己身上可有什么不妥。待王嬷嬷给她重新整理过衣冠后,她又转头,想要看看萤草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然后就看到对方已经趁无人注意,一脚踩在了船舷上——却是不等船挺稳就要往下跳。

    见状,林黛玉的心险些没跳出来,连忙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住,又怕她之后再出事或者惹事,索性拉着她的手就不肯再放了,直到下人搭好舷梯,她们顺着慢慢下了船、稳稳地坐进贾家预备好的轿子里。

    嗯没错,两个人是一起坐进去的。

    反正这轿子足够大,她俩又生得娇小,两人在一起还没个成年人占地方,也没成年人重,坐一乘轿子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贾家的人……他们当然知道这一行人里只有表姑娘这么一位主子,只当表姑娘和这个小丫头感情好,也并不以为意,待坐稳了以后,便抬着人往贾府而去了。

    这轿子没有拉窗帘,倒是有两面纱窗,外面的人看进来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倒是里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外面。

    萤草立刻不顾形象地趴到窗边往外张望。

    黛玉连忙把人扯下来,让她端正坐好,小声道:“萤草要好好坐着,不然会被人瞧不起的。”

    “为什么会瞧不起?”萤草不解地歪头看她。

    “你看呀~”黛玉的声音仍旧小小的,在这狭窄的轿子里倒也听得清晰:“你也看到了,那几个去扬州接我的仆妇不过都是三四等的,可是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穿的可以作假,但是吃的习惯却骗不了人。还有,只是为了接我这个外孙女,外祖家便派了这么多人来,人多却不乱,每个人都很规矩,显见治家严谨,又是极为讲究的……咱们但凡有一点不注意,可能就要被人家当成笑话了。”

    “他们要笑就笑呗,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看法?我们过得快活不就好了?”

    黛玉有些无奈,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伙伴向来不喜欢受拘束,或者说,过了一段不受拘束的日子后,她也只能承认那样的日子确实比较舒心,但是……人活着,是不可能只顾自己快活的。

    想到这里,黛玉微微垂下视线,语气也愈发低沉了下来:“……就算不为了咱们自己,也得为了父亲,为了林家,也为了……母亲……”

    ——虽然母亲堂堂国公府嫡女嫁给林家算是下嫁,但是她不愿外祖家觉得母亲在林家受了委屈,也不愿外祖家小看了父亲。

    萤草还是能感觉到黛玉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了的,黛玉本该是跟自己一样厉害的仙灵,却为了还恩沦为普通人类,本来就够她心疼的了,自然不想她再不开心,要乖一点她也不是办不到,那就听黛玉的好了。

    之后萤草果真安安静静的了,黛玉见了是既宽心又愧疚——萤草明显是自在惯了的,却为了她强拧了性子……而且对方还治好了自己的病,以后……以后她一定要对萤草好,对她第一好。

    不过萤草的安静到底没能维持到一天,她一开口,就把贾宝玉给怼了。

    本来嘛,因为弹幕里对贾府之人的评价并非是一面倒的,有人说这个人好,肯定就有人跳出来说这人如何如何不好,有人说那个人的黑点,就立刻有人跳出来说那人身上的优点,总之很不统一,所以萤草索性不管弹幕怎么评价贾府,只凭自己的感觉——她也没什么封建思想,所以一开始对贾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贾老太君是真的挺疼爱的黛玉的母亲,所以大概是人类所说的,爱屋及乌,对于林黛玉也分外喜爱,两个舅母一个看起来有些懦弱,并不怎么张扬,据说是续弦,在府里的地位不怎么高,另一个看起来好似有些刻薄,却也没做出什么惹人厌烦的举动,还有个沉默寡言、总垂着头的嫂子,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应该是不会欺负黛玉的,至于黛玉未来要一起相处的四个同辈表姐妹看起来也都不错,至少一个个模样水灵,性子平和,礼数也十分周全,后来又来了个嫂子,长得格外漂亮,说话也泼辣爽利,十分好客的模样,看起来对黛玉也很上心……就是黛玉二舅母那句什么“随手拿两个(缎子)给你这个妹妹做衣裳”那句话让萤草听了有些不高兴,黛玉又不缺这点布料这两套衣裳,再怎么样,只要认真准备了,哪怕质量稍差些也是个心意,这随手……未免也太敷衍了。

    好在漂亮嫂子说早就准备好了,不然萤草第一个怼的就是王夫人了。

    黛玉也察觉到萤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所以后来去见两个舅舅的时候,特意没有让萤草跟着,这又少了不少麻烦,后来吃饭的时候,黛玉也没让萤草跟着一起,毕竟就算直言萤草治好了她的病,不能让萤草跟个丫鬟似的伺候着,只怕她也受不了贾府的一套套规矩。

    更何况,临走之前父亲也说了,萤草治病的手段有些古怪,只是人家治好了她,父亲不想追根究底伤了和气,只让她暂且不要张扬。

    所以最后萤草是跟着林府下人一起吃的……她倒也没受委屈,拿了私房钱请后厨专门给她做了两道小炒并一个凉菜,还做了个汤,也算是丰盛了。

    吃完饭后,听说黛玉正在陪着老太太聊天,萤草便一路寻了过去。

    虽然林黛玉来了贾府还不到一天,不过整个贾府上下倒也都知道了这个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丫头很得林姑娘重视,也没阻拦,就让她进去跟在林黛玉跟前伺候。

    她去了没多久,贾宝玉就进来了。

    不得不说,贾宝玉生得当真十分俊俏,再加上年纪又小,瞧着就仿佛是个穿了男装的小姐姐,这样一幅好皮囊,真的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恶感——尽管从对方一出场,萤草眼前的弹幕里便充满了对他的厌恶和讥讽。

    至于他说的那些所谓“见过”之类的浑话,萤草也并不当回事,毕竟如果这些人说的不错,这贾宝玉乃神瑛侍者转世,他见过黛玉这株绛珠仙草也是应当的,但是贾宝玉为黛玉取字那里,却是让萤草不高兴了。

    弹幕里可是说了,这个时候女子一般及笄、许了人家方才取字,而且这为女子取字的人选也是有惯例的,要么是父亲,要么是夫家,贾宝玉如今这般给林黛玉取字,可以说是极为失礼了——他是想当黛玉的爸爸还是丈夫啊?哪一个都不成!

    所以萤草直接就板了脸,站起身拦在黛玉身前,说的话也一点不客气:“你算什么,也能给黛玉取字?”

    贾宝玉一愣,看看萤草,又转头看看贾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

    贾老太太眉头不由一跳。

    林如海是个好的,贾敏也是她最得意的孩子,这两个教出来的孩子必然不会差到哪里。所以她其实一早便有促成宝玉和黛玉亲事的意愿。而今日见过黛玉之后,更是觉得黛玉这孩子确实不管哪里都好,于是这份意愿更加坚定了。也是她这些年她在贾家说一不二惯了,宝玉又是自小被她带大的,便十分自信笃定地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肯定能成真……既然黛玉迟早都是她的孙媳妇,宝玉给黛玉取个字又有什么呢?相反,两个小孩这样,还真有些青梅竹马的趣味。

    但是被萤草这么一说,她才陡然反应过来——这事只是她一个人的打算,不说宝玉的娘能否答应,便是林如海这个女婿也未必没有别的主意。说到底,两个玉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挂着宝玉好,却也不能不管黛玉……在彻底同林如海商定下来之前,还是谨慎些,莫要坏了黛玉的名声才是。

    于是老太君立刻便训斥了宝玉几声。

    贾宝玉自幼长在老太君跟前,知道她哪句训斥是真,哪句是假,一听这训斥就知道了自己方才做的不妥当。不过也是,林妹妹这样的女孩子,自己确实不该唐突……这么一想,贾宝玉倒是在无意间变得庄重了起来,就连听说林妹妹没有玉以后,都没敢发疯摔玉。他知道自己这块玉很多人都很稀奇,不过他不愿意那些人碰这块玉,但是林妹妹……便是送她都是使得的。

    林黛玉之前也听贾敏说过这块玉,确实有兴趣,便拿过来和萤草一起看了。

    林黛玉只是瞧个热闹,萤草却是真瞧出稀奇了,她借着黛玉身子的遮掩,拿着蒲公英轻轻地敲了敲玉身,兴致勃勃地小声道:“嗳小家伙,不出来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贾宝玉是神瑛侍者转世,他身上那块玉好像是补天石来着,托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说是想看看红尘俗世什么的,这才跟了贾宝玉。

    我觉得红楼是有两种解读的,一种是完全的科学解读,也就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神神鬼鬼的东西都能用科学解释,比如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貌似有个很……嗯……很脏的解读,但是也可以当作半聊斋的神怪故事,我之前炮姐写过红楼,就是当作纯科学了,这里既然有萤草了,当然要参杂鬼怪,这样一来的话,大概跟目前的红楼主流同人大不一样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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