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小说网 > 翠袖玉环 > 第三十六章书简暗藏

第三十六章书简暗藏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翠袖玉环最新章节!

    灯光下,只见她玉容如花,当真是美的叫人无法挑剔。

    她靠在石壁上,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有如画在石壁上一幅观音图像。

    王修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你是否同意了?”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同意。”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要如何分配?”

    蓝家风道:“不分配,全部归我所有。”

    王修道:“姑娘,是否觉着这样很公平?”

    蓝家凤道:“天下有很多事不公平,但它仍然是发生了。”

    江晓峰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凤儿很坚持,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苦笑一下,未回答江晓峰的问话,却转望着蓝家风道:“姑娘,如是定要坚持这个石洞中的存物,为你一人所有,使我等实很作难,但不知姑娘对我等有什么承诺,条件?”

    蓝家风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石洞中存放的何物,取去也是无用,何况,这石洞中的存物,已得原主人答应送给我娘了,我娘死后,自然该归我所有。”

    江晓峰道:“唉!姑娘也许能提出证明,但在下等却不会轻作允诺。”

    王修道:“姑娘何不先取出来瞧瞧,再商议归何人所有?”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上当,你们根本不知它存在何处?”

    王修望着那具干枯了的尸体,道:“姑娘,知晓那具尸体是何许人么?”

    蓝家风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王修道:“姑娘太低估在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具尸体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姑娘要寻的隐密,就藏在他腹中,毁尸破腹,可得隐密。”

    蓝家凤道:“老前辈坚信如此么?”

    王修道:“在下自信八九不离七”

    蓝家凤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动手吧!”

    这一下,倒把王修听呆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藏物不在指尘上人的腹中?”

    蓝家风紧闭双目,不再作答。

    江晓峰道:“如是存物不在尸体之内,咱们用不着毁人尸体了。”

    王修摇摇头道:“如若那留存之物,不在他尸体之中”

    突然一跃而起,道:“蓝姑娘,你用毒”

    蓝家风突睁双眼道:“情势逼人,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江晓峰一提气,纵身向蓝家凤扑去。

    他本尚未觉出中毒,但这一提气,顿觉一阵头晕,飞及一半,身子直向地下摔去。

    蓝家风身子一长,陡然间,向前飞行了五尺,一伸手,接住了江晓峰向下跌落的身子,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笑道:“江大侠,对不起啦,你好好休息一会。”

    放下江晓峰,人却举步向王修行去,笑道:“老前辈,这地方的存物,本该是归我娘所有,我娘死后,这东西算我所有,不算错吧?”

    王修道:“不错,子袭父职,女承母业,那是千古常理,自然是不错了。”

    蓝家凤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用不着点你的穴道了。”

    王修道:“姑娘不用费事,别说在下已经中毒,就算是不中毒,我也不是姑娘的敌手。”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老前辈给我帮个忙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帮什么忙?”

    蓝家凤道:“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具枯干的尸体,正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而且那些遗物,也确然在他的腹中,老前辈既然早有准备,那就请替我动手,剖开他的胸腹。”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镇静和狡诈,使在下又开了一次眼界。”

    蓝家风道:“就算我施了一点手段,但我无害大局,我不会帮助蓝天义。”

    王修缓步行近指尘上人的尸体前,欠身一礼,道:“老前辈,你留尸不毁,就是要保存你留下的武功,晚辈毁尸,那是正偿你老前辈的遗愿了。”

    祈礼完毕,撕去指尘上人身上的道袍。

    那道袍早已朽腐,手指碰点之下,纷纷落地,露出了袍内干枯的肌肤。

    王修举刀刺那干尸前胸,利刀缓缓向下沉落。

    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个的尸身,都已干枯,刀划肌肤,如切枯木,丝然有声。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枯干胸腹之中,有两个油布包卷之物,和一枚翠光闪闪的玉环。

    王修取出两个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环,道:“只有这三件事物。”

    蓝家风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帮我忙,也不能白帮,不能叫你们空人宝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开这油包看看。”

    蓝家凤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却指聚真气戒备,只要王修一有毁损举动,立时出手抢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纵然未全失去,也不会快过自己,心中十分镇定。

    王修缓缓打开油包,展开瞧去,油布中是两片尺许见方的白绢,上面写满了字,也画了几幅图。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可瞧得出来那是什么?”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丹书总纲。不禁一呆,道:”原来金顶丹书藏在此处。“

    蓝家凤道:“这不是全部的金顶丹书,只是丹书总纲,和几种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世人都说金顶丹书是武学中的宝典,但却未必有几人,能真正了解金顶丹书是怎么回事,老前辈人称神算子,为武林中最有才气的人,不知对金顶丹书知晓好多?”

    王修摇摇头,道:“不知道。”

    蓝家风道:“我知道。”

    王修道:“请教姑娘。”

    蓝家凤道:“金顶丹书,除了总纲之外,有十三篇,连同总纲合计一十四页。此中两页白绢除了总纲之外,就是最后一篇。蓝天义虽然是握有丹书,但却是少了总纲和最后一篇,这就是很多年来,迟迟不敢发动的原因。”

    王修道:“听姑娘一言,在下茅塞顿开。”

    一面答话,双目却盯注在白绢之上。

    蓝家风长剑一挥,挑过王修手中白绢,笑道:“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能让你看全了。”

    王修早已被那总纲记述吸引,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我娘告诉我一句话,凡是男人,都不能尽得个中之秘,这句话在蓝天义的身上,已得到了证明,也在这指尘上人的身上,证明了这件事。两人看过那金顶丹书,但都是很悲惨的下场。一个为害江湖,一个自绝深洞,唉!我娘说的不错,当年留下天魔今,已是一桩大错,再留下金顶丹书,那是错中之错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这位指尘上人的死亡,也和金顶丹书有关么?”

    蓝家风道:“这是个很悲惨的经过,害的他死后还要被人毁尸体”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老人家和蓝天义一样,同时找到了丹书、魔令,看过了这两本武学宝典之后,他就觉出了不对”

    王修接道:“可是练功走火人魔?”

    蓝家凤两道清澈的眼睛,盯注在王修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不是,他瞧过这两本书后,觉着意气浮腾,天下再无一人,能够高过自己,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使他动起了君临天下的野心,幸好,他是个玄功精深的人,定力很强,但此念如春风野火,时息时生,他为此苦了很久时间。当他感觉到他称雄天下的野心,愈来愈强时,这才想出毁灭自己的办法,他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藏好,决定自殉于自己的叹息野心之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忽然又觉着不妥,这才把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收了起来,返回武当山,自绝而死,这件事,他只告诉一个人。”

    王修道:“那人是令堂。”

    蓝天凤道:“不错,指尘上人死后,我娘是天下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了。以后的事,就是我娘告诉了蓝天义,被他寻得丹书、魔令。初时,他还能恪守侠义之道,但他武功日高,野心就生,终于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之局。”

    王修点点头,道:“幸好,令堂未把收存总纲和最后一篇的丹书所在,告诉那蓝天义。”

    蓝家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此刻咱们的时间不多,我只有删繁从简的说,其中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我娘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人,但她的命太苦,生性太仁慈,所以,她一生的际遇,也很悲惨。蓝天义一直觉着那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是由我娘收着,想尽了方法,迫害她交出来。”

    但我娘已瞧出他有了改变,自然不肯说出,她开始用心机保护自己,我娘的绝世智慧,都是在辗转床侧、痛苦煎熬中磨练出来的光芒。她为了保护我这个女儿,为了替武林正义留着希望,耗费了无数心血,也忍受了很大的屈辱。

    唉!说起我娘,当真是人世间,第一等苦命的女子了,她一生都在爱人,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爱过她。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凤姑娘,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只怕会唐突姑娘。”

    蓝家风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你想问,我怎知自己不是蓝天义的女儿,对么?”

    江晓峰道:“正是此意。”

    蓝家风道。“我不是,你们可以放心。”

    王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蓝天义的女儿,你说出不是,只怕也难叫人相信。”

    蓝家风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江晓峰道:“很重要,这些日子中,在下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觉着一个人的儿女私情,不能和影响千万人生死的武林大事相比”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够重要了。”

    江晓峰道:“在下打一个比喻,姑娘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道:“在下愿为姑娘而死,但如姑娘要助令尊为恶,在下就宁可取姑娘之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姑不论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我想知道,你杀我之后,你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真的杀了姑娘,在下会在姑娘尸体之前,自绝谢罪。”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就够了,我娘在一件遗物中暗藏书简,说明了我的身世”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如若依世俗的看法,也许我母亲不算一个好的女人,但她实在够可怜了。”

    王修道:“我们无意追问姑娘的详细身世,只要姑娘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就放心了。”

    蓝家风收起五环、丹书,笑道:“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你解开瞧瞧吧!”

    王修回顾了蓝家风一眼,解开油包,那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丹术医道”

    四个大字。

    翻开瞧去,里面记述了各种练丹、医病之法。

    蓝家凤笑道:“你精通卜理,再辅以丹术、医道,尽可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这本书送给你了。”

    王修道:“在下该谢谢姑娘了。”

    蓝家凤道:“我用的药物,两个时辰之后,药性就可以过去,那时,你武功可以完全复元,再解开那江晓峰的穴道不迟,我要先走一走了。”

    王修道:“为何姑娘不在现在解除那江晓峰身上的穴道呢?”

    蓝家风笑道:“我不想多找麻烦,拜托你王老前辈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凤姑娘,事情赶得这般巧,大约是天意要姑娘取得玉环和丹书总纲,如若姑娘晚来一个时辰,或是在下多带几枚火折子来,姑娘就不会这么顺利取走指尘上人腹中藏物了!”

    蓝家凤接道:“王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中间,冥冥之中,似有些天意,如若我晚来一步,被你取去丹书总纲,只怕你也难逃他们两人的下场。”

    王修道:“你说那两个人?”

    蓝家风道:“指尖上人和蓝天义。你才智绝世,人所难及,如若再得了丹书总纲,必然也难免兴起了谋霸天下的欲望。”

    王修道:“在下还不致如此吧?”

    蓝家凤道:“指尘上人比你如何?蓝天义的侠名,又强你多少?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何况你王老前辈。武林遭此大变,已够悲惨,也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不早不晚赶到的原因。”

    王修淡淡一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由,在下不想为此争辩,但却要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蓝家民道:“好!你说吧。”

    王修道:“那枚玉环,亦似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上面定有隐密,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内情说出,使在下明白。”

    蓝家风摇摇头,道:“这一点恕难遵命,但日后老前辈定会知道,两位保重,我去了。”

    呼的一声,吹熄了石桌上的灯头,但立时接着亮起了一枚火折子。

    蓝家凤纵身飞入水中,跃踏石桩而去。

    随着蓝家凤速去的身影,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王老前辈,你中毒情形如何?”

    王修道:“中毒不深,大约蓝姑娘说的不错,她用的毒性不烈。”

    江晓峰道:“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叫人无法猜透,她竟然早在琉璃灯中放了迷药,使咱们不知不觉的中了毒。”

    王修哈哈一笑,道:“这一招,在下亦未料到,不过,在下可以断言,这不会是蓝家凤的主意。”

    江晓峰道:“谁的主意呢?”

    王修道:“她母亲蓝夫人留下的主意。”

    江晓峰道:“那位蓝夫人当真是厉害的很啊!”王修道:“一代才女。”

    江晓峰道:“老前辈,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只好等待毒性消退之后,我解了你的穴道,咱们一起离开。”

    江晓峰道:“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王修道:“也非白走,我记下那总纲中几种武功,可以默录下来,相信对你的助益不小。”

    江晓峰道:“那本丹术医道如何?”

    王修道:“一本精练的医学丹书。”

    江晓峰道:“晚辈心中一直有点怀疑,她怎会这样巧的赶到,又怎会摆脱蓝天义的监视?唉!如是她真是蓝天义的女儿,取走了丹书总纲,对武林必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道:“蓝家风再聪明,也无法强过蓝天义,这些事,似乎都是她母亲生前的安排。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蓝家风,大概不会是蓝天义的亲生女儿,但你也得特别留心一点,那蓝家风和你一样,在这数月之中,她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晓峰道:“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下之意?”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单纯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身负亡母遗命的孤臣孽子,她承受了母亲留下的痛苦,也承受了她母亲留下的大责重任,这重大压力,使她有了改变,冲淡对你的柔情蜜意,也使她学得施用心机自保。”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看法,凤姑娘会和咱们合作了?”

    王修长叹一声道:“她如是不肯合作,对咱们影响太大”

    江晓峰接道:“唉!不该让她取走丹书总纲。”

    王修道:“蓝家凤已非昔日可比,如若咱们刚才阻拦她,她很可能下毒手,取咱们的性命。你应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受了亡母遗命的影响很大。心中已对男人有着潜伏的怨恨,这恨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她虽然对你有情,但已被潜伏的怨恨冲淡,别认为她不会杀你,唉!江少侠,此刻的蓝家风,已然不是纯粹的蓝姑娘,有一半,是蓝夫人的化身。”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要她不帮助蓝天义,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可以放心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大约江少侠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母亲蓝夫人的际遇,她似乎是对男人已经不信任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在下虽然跟随蓝夫人学了很多武功,但却一直未看清楚她的形貌。她为人十分严肃,而且她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使晚辈一直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王修道:“事情到此,我们已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蓝夫人倾尽才智,留下了很多保护女儿的方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和那位蓝姑娘,有着很大的关键,咱们应该对凤姑娘多下一些工夫,男人武功有了太多的超越,很可能使他生出野心,女人的武功太高了,也一样不安于平淡。”

    站起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侧,推活他身上受制的穴道,接道:“你运气试试看,迷药是否已经消失了效用?”

    江晓峰暗中运气一试,觉着毒性已退,伸展一下双臂,道:“晚辈好了。”

    王修道:“好!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江晓峰回头望了那指尘上人的尸体一眼,道:“这位老前辈的尸体,要如何处理才好?”

    王修道:“那石鼎中的药物十分奇妙,已使这位老前辈尸体枯干,就算这地方再潮湿一些,也难使他尸体腐烂,不用为它担心了。”

    伸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燃,纵身而起。

    江晓峰随在王修身后,出了石洞。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见着青萍子时,咱们要隐瞒一些内情。”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咱们不能把丹书总纲出现的事泄露出去。

    江晓峰颔首道:“我明白,那将会引起蓝天义的全力追查。

    王修道:“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晓峰道:“晚辈不说话,一切由老前辈应付就是。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蓝家风从洞门出去,青萍子难道就瞧不到么?”

    王修淡淡一笑,道:“这里有两条出入之道,蓝家风走的是另一条。

    江晓峰道:“这里面还有一条通路?”

    王修道:“不错,刚才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这中间的时间不太对头,相隔的太久,现在,我才有些想明白了。”

    江晓峰道:“晚辈这一路行来,曾用心的想了想,觉着这中间有很多不衔接的地方,因此,也引起来了重重的疑窦。”

    王修道:“我想你心中的疑窦,可能和我想到的一样”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说看。”

    王修道:“那洞外留字,年月已经很久,至少,在指尘上人死去之前,所以,那留字,并非是为了保护指尘上人的尸体,用心在约束武当弟子,闯入这座秘洞”

    江晓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王修道:“因为这山洞在武当派严密的保护之下,而且又十分路秘,外人闯入的机会,自然是少之又少了。指尘上人要想保

    有这种隐秘,主要是对武当弟子,如是我没有想错,这些隐秘和蓝夫人有点关系。“江晓峰嗯了一声,道:“老前辈想的比晚辈更为深入一些。”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夫人固然是天生的柔和性情,对丈夫百依百顺,但她过度的忍耐,颇有纵容蓝天义为害江湖之嫌。蓝天义对她数番加害,她全都忍了下来,这忍耐、超乎了常情之外”

    江晓峰道:“那总该有什么原因吧!”

    王修道:“是的,只有一种原因,使她能忍人所不能忍,那就是她对蓝天义有着一种很深的负疚,而且,指尘上人失踪虽然年代甚久,但是他死去的时间并不久,他消失江湖之后,就一直隐居在这座石洞之中。”

    江晓峰道:“蓝夫人也来过这座石洞了?”

    王修笑一笑,道:“大概是吧!指尘上人武功绝世,才智过人,但他是三清弟子,为了武当派的清誉,他又不能还俗”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语。

    江晓峰一呆,问道:“照老前辈的说法,蓝家凤可能是王修微微一笑,道:”是什么?

    “

    江晓峰道:“是指尘上人的女儿。”

    王修道:“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接道:“这些事,咱们都是揣测,但蓝家凤她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这一点决不会错,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咱们似是不用苦苦追究了。”

    江晓峰道:“在下并无苦追之意,只是弄清楚这件事情。”

    王修道:“隐恶扬善,君子之道。指尘上人,已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蓝夫人十几年来也挣扎在痛苦中,他们纵然是有错,但他们都不算坏人,我想这中间,可能还有咱不了解的原因、内情。所以,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明白。”

    王修道:“以后,咱们不能在人前提起此事。”

    大步向外行去,两人行出转动石门,果见青萍子带着六燕、七燕守在洞中。

    青萍子迎了上来,道:“王兄,找到了什么没有?”

    王修道:“有,一本书。”探手从怀中取了出来。

    青萍子未看王修手中之书,却低声问道:“一本什么样的书?”

    王修道:“丹术医道,是一种济世的好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只有这一种书么?”

    王修道:“在下得到的只有这一本。”

    他说话甚有技巧,虽有语病,但那青萍子却未听出来,凝目思索了半晌,道:“王兄,要照我的想法,那石洞,应该留有和武功有关的东西。”

    王修道:“也许有,但我们已费尽了心机;未取到手,你如放心不下,何妨进入洞中瞧瞧。”

    青萍子道:“指尘上人是敞派最受敬重的一位前辈,我不能违犯他的遗命。”

    江晓峰道:“其实道长也不用去了,我们找的很仔细,洞中再无别物了。”

    青萍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贫道寄望在这石洞中,能够发现一些什么,用以恢复我们武当门户,唉!如今,这愿望也难实现了。”

    王修道:“道兄不用为此灰心,对付蓝天义,是整个武林中的大事,贵派只不过是个中一环而已。扫灭蓝天义之后,贵派自然能重振门户。至于在下取得这本书,虽还未详细阅读,但我相信,其中必有对付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呆了一呆,道:“这个,不可能吧!丹术医道,和武功又有何关?”

    王修道:“道兄别忘了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手段,都和医药有关。贵派中指尘上人,不但为贵派中最受崇敬的人物,整个武林,都对他有着无比的敬重,他的才智、武功,光芒四射,这本书岂是凡品!”

    青萍子道:“二位见到了什么?”

    王修道:“指尘上人的遗体。”

    青萍子黯然一叹,不再多言。

    王修回顾了六燕、七燕一眼,说道:“两位姑娘,此刻如何?”

    六燕、七燕同时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晚辈们很好啊。”

    王修道:“两位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双燕同时摇摇头,道:“想不起来。”

    江晓峰道:“两位是否还记得蓝天义呢?”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道:“记得。”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如是两位姑娘见到了蓝夭义,是否会听他之命?”

    六燕摇摇头,道:“他是个很坏的人,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

    六燕道:“他如是很坏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听他之命了。”

    王修嗯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蓝天义迫害武林同道,轻贱人命,用一种制心术和药物,控制了很多武林高人,为他效命,助他为恶。两位也是其中之一,但不同的是,两位是他从小窃得的孤儿,由他扶养你们长大,也由他传授你们武功,控制了你们的心神。表面上瞧起来,两位花朵一般的大姑娘,其实,你们只是听他之命的两具行尸走向。”

    六燕道:“唉!对过往的事,我们的记忆并不鲜明,隐隐约约,若断若续。”

    王修道:“这就是制心术的力量,使你们对经过之事,有如经历一场梦境一般。”

    七燕道:“现在,我们很清楚,看到的,听到的,都能记在心里”

    江晓峰接道:“两位有何感觉?”

    七燕道:“很新奇,样样事物,我们都像是未曾见过。”

    六燕突然播口说道:“蓝天义用心术制住了我们,但不知什么叫制心术?”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制心术是一种总称,这中间有很多种手法,但不外是伤人神经。”

    七燕道:“那么蓝天义对我们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道:“这是很大的隐秘,不过,目下这隐秘已经透露出来,至少蓝家风已知道了解救你们的方法”

    沉吟了一阵,接道:“从两位举动和言谈上看,两位似是已经摆脱了制心术的控制,恢复了真正的人生,自然,十几年来,你都在制心术下,完全忘去了自己,一切听命那蓝天义,在别人眼中,你们生活很好,实际上,你们过的最完全无我的生活,而你们又觉不出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六燕道:“咱们对往事,似乎没有清楚的记忆。”

    王修道:“两位仔细的想想看,现在和过去有些什么不同?”

    七燕道:“过去,我们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过,现在,开始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就对了。”

    目光一掠青萍子,道:“道兄,咱们似乎也应该离开此地了。”

    青萍子道:“是的,贫道很抱歉,带诸位劳碌奔走,千里风尘,竟然是一无所获。”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得到这一本丹书医道,已经很满足了,这本书是贵派之物,但和在下所学的十分近,希望道兄能够答允,让在下研读一下。自然,江湖上恢复了宁静之后,在下会把此书交还贵派。”

    青萍子道:“就算这本书是本派中上代高人手著,但和武功无关,又未列为本门收存之物,王兄如是有用,尽管收存就是。”

    王修微微一笑,道:“日后总要交还给贵派。”

    青萍子道:“现在,贫道可以带诸位出山,但不知咱们要到何处?”

    王修略一沉吟,道:“目下,咱们实无一定的去处。蓝天义虽然在苦战数日后,仍未能控制住少林派,但中原各大门户,已较大部份被他消灭。在下相信他不会杀光所有门派中人,因此,在下想在江湖上各地走走,纠合各大门派中人,使他们重新组合起来。经过这一次大变之后,各派门户之间的恩怨,想来定会消失,过了这一段风波之后,武林会有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江晓峰道:“蓝天义对付了很多正大门户中人,但大变所及,绿林道上,也有很多人,在劫难中死亡。”

    王修道:“正是如此,所以,蓝天义败亡之后,武林中会有一大段平静日子”

    目光又转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道兄是否愿易装改容,和我们在江湖上走动一番呢?”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武当派创立以来,经历过不少劫难,但从未像这次一般,斗的全派覆倾。三元观近在飓尺,但贫道却是有家难归,如是诸位觉得贫道还有可用之处,贫道极愿和诸位一同在江湖上走动。”

    王修道:“好!道兄愿和我等同行,那是最好,在下答允设法使道兄回到三元观中一行”

    江晓峰接道:“在下也曾向道兄许诺,奉陪道见回去。”

    青萍子摇摇头道:“多谢两位的美意,贫道已经仔细的想过,觉着咱们的行动,愈是隐密愈好,如若回到三元观中一行,很可能暴露出咱们的身份,若是为了贫道一顾旧居之情而害了大局,那就反为不美了。”

    王修道:“好!既是道长改了主意,咱们就少找一些麻烦。”

    在青萍子引带之下,几人很顺利地离开了武当山。

    为了隐密行踪,在王修策划之下,几人都改了装束,六燕。

    七燕,装扮成两个村女,用药物掩去了细嫩的肌肤。

    王修扮成了一个赶驴的脚夫,六燕、七燕,扮作骑驴的客人。

    青萍子也打散了道髻,扮作一个担夫,挑了一担货物。

    江晓峰虽是健马佩剑,扮作一位镖师,但却用王修的药物,掩去了本来面目,在王修精妙的改装之下,望去着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

    在神算子的算计之下,几人不露痕迹的,保持可以呼应的距离。

    原来,蓝天义发动之后,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人事事,都非从前的景象,王修等不得不先作一番观察。

    几人由鄂西东上,沿途观察,果然发觉江湖上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过去,这地方是出人四川的要道,商旅往来频繁,武林中人,亦是络绎不绝,此刻,虽是商旅往来依旧,景物繁华如昔,但却已不见那些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也不见保镖的镖车。

    几人走的不快,一日不过数十里路,但走了两天,也有百多里的行程,除了江晓峰健马,佩剑,奔行在大道上外。竟未见一个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

    王修放缓了脚步,和青萍子走在一起,低声说道:“道兄,蓝天义在少林挫败,想来,他的势力还未渗进四川,咱们走了两天,怎的竟然未见一个人川的武林人物?”

    青萍子道:“也许是入川的人,早已经进川中原道上的武林人物,纵然还有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刀佩剑,骑马赶路,也许和咱们一般的改装易容,叫人无法瞧得出来。”

    王修道:“我已经很留心地瞧过了,确实未见一个武林中人,唉!大约是在蓝天义残酷暴虐的屠杀之下,纵有幸逃性命的人,也已经失了奔走天涯的勇气,藏身以避了。”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前辈说的也许有理。”

    这时,突闻一阵急促的辘辘轮声,划起了两道尘烟奔来。

    王修急急伸手牵着两头小毛驴,转眼望去,只见四匹健马,拉着一辆篷车,疾如流星一般,奔驰而来。

    那篷车似是特别设计制造而成,高轮坚木,奔行起来。特别迅快。

    车前面坐一身着青衣少年,虽然手执长鞭,但只要一看他身衣着,就知不是专门赶车的车夫。

    篷车奇快,一眨眼间,已然掠几人身侧面过。

    王修低声说道:“道兄,这辆车很特殊,道兄知晓它的来历么?”

    青萍子道:“贫道虽然在江湖上走动多次,但都是率领本门中的弟子,惩处巨恶,对于江湖中的事务,却是知晓不多。”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辆篷车,在下倒是听人说过。”

    青萍子道:“请教王兄?”

    王修道:“在巫山十二峰中,有一派武林门户,是一对夫妇所创,他们很少和江湖中人往来,而且收徒严谨,实力不大,所以,在江湖上不大著名。这一门户的特殊之处,就是在江湖上走动之时,很少骑马,都坐着特制的篷车。”

    青萍子道:“王兄这么一提,贫道也想起一件事,似乎是敝派掌门提过这一门户,敝派曾经派人进入过巫山十二峰中,寻找甚久,但始终未找到过巫山门中的人物。”

    王修道:“这就对了,我一直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乘坐马车,道见这一说,使兄弟有些明白了,他们不愿见人,所以贵派到巫山相访时,他们躲起来不肯相见,在江湖上走动时,也坐着一辆马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王见之言,虽然有理,但他们为什么怕别人瞧到呢?”

    王修道:“定然有一种特殊原因,只不过局外人很难猜想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巫山派的篷车,陡然在此地出现,至少咱们可证明一件事。”

    青萍子道:“什么事?”

    王修道:“蓝天义在少林派的挫败之后,实力还未进川,如若青城、峨眉两大门户,都能够派遣高手,会合巫山派,据守三峡天险,至少也可以阻延蓝天义入川的时间。”

    这时,又响起一阵辘辘轮声,传入耳际。

    青萍子和王修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辆特制篷车,急驰而去。

    王修一皱眉头,道:“道兄,情形有些不对。”

    青萍子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只是想不出原因何在。当下说道:“贫道亦有此感觉,但却想不出到底是何缘故。”

    王修道:“巫山派连江湖同道都不往来,难道还会挺身而出,阻挡蓝天义么?这中间可能有很特殊的原因,咱们要小心一些,前面见。”

    加快脚步,行近二女,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咱们此刻可能已进入是非圈中。两位要小心一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在下应付,非至性命关头,两位不要出手。”

    六燕、七燕自从身上禁制解除之后,性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有如一日间长大了很多,变的娴灵、沉默,当下齐齐颔首。

    这时光,蹄声得得,一个中年大汉,纵马而过。

    王修认出这人正是江晓峰装扮,这时高声说道:“姑娘小心啊!我这毛驴子受不得惊骇,一遇到惊骇,难免要发野性。”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只见一路行来的人,都是做小生意担担的脚夫等,并无扎眼人物。

    目注王修微微一笑,表示已领受警告,纵马向前奔去。

    王修扬起手中的短鞭,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两个小毛驴,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王修这番设计,原来只想了解一下中原形势,看看天道教的实力,已扩展至何等程度。

    照王修的推断,天道教虽然手段毒辣,但中原数十个武林门派,弟子多达数千人,大都已知晓了凭自己的实力,决难和天道教人对抗,必须早作安排,把实力隐藏起来。“王修希望能找到几个武林同道,把那些隐匿的实力组合起来。

    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大出王修的意外,使素来智谋百出的神算子,也觉着无从下手。

    但巫山派特制的篷车,陡然间连续出现,使王修心中大觉奇异,因为在王修的记忆中,巫山派从没有过两辆篷车出现的事。

    王修一面追在两个毛驴身后赶路,一面却在苦苦用心思索。

    忖思之间,到了一处岔道口,只见轮痕蹄印,折向南面一条泥土路上。

    王修喝停毛驴,往岔道上四下打量。

    青萍子急步赶了上来,低声道:“王兄,怎么不走了?”

    王修道:“道兄认识这条路么?”

    青萍子道:“这条路贫道走过,直奔向东,不用转弯”

    王修道:“我是说这条岔道。”

    青萍子抬头打量了那岔道一眼,道:“这条路么?只是一条小道,大约是通向别人的庄院去的。”

    王修道:“那两辆篷车,都折向了这条岔道上去,如若这条岔道只是通向一座私人的庄院,那庄院也必与巫山一派有关。”

    青萍子道:“王兄之意,可是要进去瞧瞧么?”

    王修道:“咱们一折转上这条岔道,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等于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但目下情势诡奇,如不冒此险,只怕是不成了。因此,在下想请道兄带两位姑娘先走一步,沿途留下咱们约好的暗记,指明你们的去处,如若在下未遇危险,一两天内就会赶上三位,如若三日内,还不见我追上,道兄带两位姑娘回武当山去。”

    青萍子淡淡一笑,道:“王兄,咱们一起带两位姑娘去吧!有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六燕、七燕齐声道:“我们也要去,我们在蓝天义手下时,迷失了自己,生为人奴役,死作糊涂鬼,如今我们清醒了全至少死了也明白自己怎么一个死法。再说我们姊妹,全无江湖阅历,一旦和两位分手,决难逃过蓝天义的毒手。”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一起去。如是在下雅断的不错,那两辆篷车,决非天道教中人手。”

    青萍子道:“你呢”

    王修道:“我需立即查看,江晓峰可能先追去了,咱们留下等待就是。”

    这时,已展申宋时分,下山夕阳。幻成一片绚烂的晓霞。

    青萍子在岔道旁留下暗记,转上岔道而行。

    王修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快些。”

    四人一阵紧赶,一口气走了五六里路。

    促上道已至尽处。拦路的是一片杂林。

    夜色迷缀里,只见林中隐现出一片宅院,楼阁可见,宅院的规模似是个小庄。

    王修默察车轮痕迹,进入了林中,正待举步入林,突闻内院阵笑声传来,道:“几位刚到么?

    王修吃了一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二十五六年纪的汉子,站在丈余外处,面含微笑。

    事情至此,王修也无法借词一拱手道:“兄弟王修,请教阁下?”

    灰衣人笑道:“兄弟周成,四位既然追来了,那就请入应院中坐吧!

    也不待王修等答话,转身向前走去。

    王修一面举步随行,一面说道:“周兄可是巫山派中人?”

    灰衣人头未回顾,中却应道:“兄弟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马前小卒,王兄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待会儿,见着敝主人时,再问不迟。”

    王修道:“周兄可否见告贵主人的姓名呢?”

    灰衣人道:“恕难从命。”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那广大宅院内圈,周成突然回过头来,笑道:“报下姓名吧!到这庄院似乎也用不着再隐密身份了”

    目光转注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那位朋友。也请放下负担吧!”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未接下答话,翻身下了毛。

    青萍子也放下资担。

    周成一抱拳,笑道:“诸位请进,负担、毛驴,自会有人照顾。”

    王修淡淡一笑,道:“有劳周兄带路。”

    周成不再谦让,转身向前行去。

    几人紧迫在周成身后,穿过一重庭院,行入了一座大厅文。

    大厅中早已燃起灯火,照得一片通明。

    只见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酒菜上还不停的冒着热气,其中还有两碟是没肉的素菜,显然是刚刚摆好不久。

    周成行近木桌举起筷子,在每盘菜上夹起一块吃下,又干了一杯酒,道:“这酒菜之中,都未曾放毒。诸位可以安心食用。

    王修皱了皱眉头,说道:“周兄,在下还想请教一事。”

    周成道:“我说过,兄弟既是作不得主,也无法回答你的问话。如是酒菜不够,尽管招呼兄弟。”

    王修略一沉吟,对青萍子和双燕笑道:“咱们就吃吧!”

    当先举筷大吃起来。

    青萍子和六燕、七燕,都有着饥饿之感,见王修食用,也拿筷大吃起来。

    几人心中有事,进食极快,片骤间,都已吃饱。

    王修放下筷子,道:“我们已酒足饭饱,贵主人要见客,也该出来了。”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应道:“诸位进餐很快啊!”王修转头望去,只见蓝家凤一身绿衣,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翠玉环。

    王修一眼之下,已瞧出蓝家凤指上玉环,正是在那石洞中,指尘上人腹中取出之物,心中暗道:她把玉环带在手指上,似极珍视,着来这玉环也非平常之物。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原来是蓝姑娘。”

    蓝家凤缓步行了过来,一面笑道:“怎么?王兄可是很意外么?”

    王修道:“很意外,在下确实未曾想到,竟会是你蓝姑娘”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乘坐巫山派的篷车,定也和巫山派有关了?”

    蓝家风摇摇头笑道:“怎么样?巫山派可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

    王修道:“不是奇怪,而是有些神秘,他们不肯和武林同道来往,又不肯扩展实力,似乎他们已满足那些建立在巫山群峰中的实力了。”

    蓝家风缓缓在六燕身旁坐下,笑道:“神算子智谋绝世,不知是否会相信世间有这样一个派门?”

    王修道:“不信也不成,因为巫山派确已存在武林之中。”

    蓝家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神算子也不能件件都料对啊!”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说在下的推论不对?”

    蓝家风道:“不对。因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一个门户。”

    王修道:“姑娘太武断”

    忽然想到她和巫山派可能有着密切的关连,决非信口开河,话题一转,接道:“我想此中,定然大有内情,可否见告?”

    蓝家风道:“神算子究竟非凡,这件事确有着很大的隐秘,不过,造成这隐秘的不是我。”

    王修接道:“是令堂?”

    蓝家风脸色一整,道:“你怎么知道?”

    王修道:“在下不过是信口胡猜罢了,有时猜错,但有时候也可以猜对。”

    蓝家风含笑道:“你是老前辈,还要和我一般见识?”

    王修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姑娘言重了。”

    蓝家风道:“这确是我娘预备的一盘棋,本来,是要做我亡命安身之地,但我现在不得不借重他们了。”

    王修道:“他们人手不多。”

    蓝家风道:“个个精练,足可以一当百。”

    王修道:“姑娘和他们是?”

    蓝家凤接道:“他们是我娘的心腹,成立巫山派,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王修道:“原来如此,在下还奇怪,这一门派,举动怪异。那么目下巫山派中人,都是姑娘的属下了?”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不错。但他们人手很少,不能和蓝天义正面抗拒。不过,他们的武功,别具一格。人人都可算得第一流的高手。”

    王修忽然想起了江晓峰,急急说道:“姑娘见着江少侠了么?”

    蓝家风道:“没有啊!”王修站起身子,道:“糟了,他如不在此地,极可能遇上麻烦。”

    蓝家凤淡然一笑,道:“只要他不遇上蓝天义和蓝福等人,他的武功,是足可以自保了。”

    王修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蓝家风道:“你很关心他。”

    王修道:“目下江湖之上,除了你蓝姑娘外,江晓峰是唯一能够和蓝天义抗拒之人。”

    蓝家风突然沉默下来,啸然而坐,半晌不语。

    王修怔了一怔,道:“蓝姑娘,在下想”

    目光到处,只见蓝家凤凝目出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王修感到蓝家凤的沉默,正形成一股重大的压力,逼了过来,她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当下重重咳了一声,道:“蓝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目光缓缓转到王修的身上,道:“老前辈,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修道:“如果姑娘能够告诉在下,在下相信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蓝家风道:“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蓝天义是世之大害,这是人尽皆知了。目下能够或可望对付蓝天义的,遍天下有几个人?”

    王修道:“两个人。”

    蓝家凤道:“请教是那两个人?”

    王修道:“你蓝姑娘和江晓峰。”

    蓝家凤道:“我和江晓峰之间,谁比较重要?”

    王修道:“姑娘也许已经能够,江晓峰还在可望阶段。”

    蓝家凤道:“如若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要死,应该是谁?”

    王修愈听愈觉出不对,回答上了一句话,已经有些后悔,听了这句问话,心中大大的一震,道:“在下不了解姑娘言中之意。”

    蓝家凤道:“很简单,如若我和江晓峰之中,有一个人要死,由你老前辈选择,你觉着那人应该是谁?”

    王修道:“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在下也无法选择。”

    蓝家风道:“但它很可能发生。”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什么人要找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问的很好,使人无法不作决断的回答,蓝天义,还有蓝家凤。”

    王修似是已想通了什么,毫无吃惊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姑娘为什么要杀他?”

    蓝家凤道:“因为我如不杀他,若干年后,他就要杀我。”

    王修道:“虽说双雄不并立,但你们有些不同。”

    蓝家风道:“我们都是人,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不错,但你们男女有别。”

    蓝家凤道:“你们看到了一次武林大劫,希望它在数十年后重演江湖么?”

    王修道:“姑娘之意是?”

    蓝家凤道:“我娘和蓝天义,难道还不够使诸位警惕么?”

    王修道:“骨格相法,在下自信比姑娘知晓多一些,蓝天义和江晓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蓝家风道:“但我的生性和家母一样”

    王修心中一动,接道:“要你杀死江晓峰,也是令堂的主意吧?”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是的,我母亲遗书中,要我杀死他。”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沉思不语。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修道:“我在想一件事。”

    蓝家凤道:“你好像很不赞成我杀死江晓峰,是不是?”

    王修道:“是的,在下一直觉着,那位江少侠,是唯一能够抗拒蓝天义的后起之秀。在下实在想不通,令堂为甚么会在遗言中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自然,我娘没有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那么,是姑娘的主意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也不能算是我的主意,仍是我娘的意思。”

    王修奇道:“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家凤道:“我娘早已替我安排了很多退路,我愈深人,愈觉着退路广阔,更也觉着我娘的才智高强。”

    王修道:“令堂的才智,在下十分敬佩,不过,在下想不通,她为甚么要杀江晓峰?”

    蓝家风道:“我娘留给我的遗书,有如套起的连环一样,一个接一个,由浅而深,目下我已经找到了抗拒蓝天义的助手,那就是武林中一向被称为神秘人物的巫山派。在那里,我找到了我娘二十年前已为我安排下的助手,他们都有数十年的精纯功力,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不问外事,埋首研究武功,其中共分为四个小组,每一组所学的武功,都不相同,都已有了很高的成就,他们阅读我娘留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才发觉了一件事,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令堂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也已有二十年么?”

    蓝家风道:“没有,那锦囊距今,只有五年,我娘五年前重来巫山留下的。”

    王修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因为二十年前,姑娘和江晓峰都还没有生出来,不过,姑娘的话语中还有语病。五年前,江晓峰和姑娘不相识,令堂也不知世间有江晓峰其人,怎会要姑娘杀死他呢?”

    蓝家风道:“唉,老前辈,你是一代人才,怎会还听不懂我的话呢?”

    王修道:“在下还是想不明白,姑娘还是请直说了吧!”

    蓝家风道:“我娘的遗书中说,如若我承继了她的道统,必须终身不嫁人,一旦发现了我喜欢的男人,那就要一剑把他杀死,以绝后患。”

    王修啊了一声,道:“现在,我明白了,姑娘很喜欢江”

    只见蓝家凤险上一片羞红,顿然住口不言。

    蓝家风一整脸色,道:“不错,我很喜欢他,但我要承继亡母的道统,就不能分心旁骛,所以,只好杀死他了。”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令堂遗书,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那不是江晓峰,再说,令堂遗言,是有感而发,她吃了蓝天义的苦头,才留下这番遗言。”

    蓝家凤道:“我娘在遗言中,说出了一番道理,并非意气用事。”

    王修道:“既是如此,姑娘以后,别再和他见面,似乎用不着杀此人。”

    蓝家风道:“山不转路转,我纵然不想见他,也无法避得开他。”

    王修道:“这个,在下可以替他担得起,只要是姑娘同意,在下可以尽我之能,安排他不见姑娘之面。”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王老前辈,你对那江晓峰很好,是么?”

    王修道:“我和他相处甚久,对他知晓很详尽,他确是一个宅心忠厚的仁德君子,姑娘对他了解得太少。”

    蓝家风道:“我娘在遗书中,提到我如遇上了喜爱之人,如不能早早作决断,取他之命,必须会步她后尘,贻害武林,你说这不是很严重的事么?”

    王修心中暗道:“那方秀梅自觉是女儿身,对女人了解甚深,曾有要江晓峰用柔情以缚蓝家凤芳心的打算,日后如用此策,那岂不是把江晓峰送入虎口之中么?”

    心中不停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就算你蓝姑娘有着一百条要杀死江晓峰的理由,但此刻也不是时候。”

    蓝家凤道:“几时才是时候呢?”

    王修道:“扑灭蓝天义之后,那时,姑娘挟绝世武技,以正大之姿态,挑战江晓峰,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你一剑把他杀死,既可使那江晓峰死的瞑目,也可使天下英雄心服。”

    蓝家凤道:“我怕日一长,我会消退了杀他的决心。”

    王修站起身子,道:“在下自会设法安排江晓峰此后尽量少和姑娘见面。如是有一天感到用不着杀他时,那就饶他一命。”

    蓝家风道:“我不对你作任何承诺,同时,我也相信此刻正是合力对付蓝天义之时,你也不至于挑拨江晓峰和我拼命。”

    王修道:“这个姑娘可以放心,在下自会权衡轻重,顾全大局。”

    蓝家凤冷冷地说道:“你站起身子,可是要准备离去?”

    王修道:“正是,在下要去找那位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要帮助他对付蓝天义,使他成名武林?”

    王修道:“姑娘得令堂大人数十年苦思的安排,已有了一定的脉络,似是用不着我王修帮忙了。”

    蓝家凤道:“好!我放你离去。不过,就算有你,江晓峰也一样难成大器。”

    王修道:“三马渡河,各凭姻缘,如若江晓峰能统率着一股力量,至少可使姑娘减少一些扑灭蓝天义的困难。”

    蓝家凤道:“好!此地确也用你不着,你要走,尽管请便。不过,我要留下六燕七燕。”

    王修道:“那是自然,她们本是姑娘的人。”

    六燕、七燕,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到王修的身上,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王修急急一拱手,道:“两位姑娘,请你们好好侍候蓝姑娘,她才是真正助你们脱离蓝天义魔掌的人”

    目光一掠青萍子,接道:“道兄,咱们走吧!”

    青萍子应了一声,举步行了过来,两人联袂出了厅门。

    蓝家凤高声说道:“林中早已为二位备了两匹健马了。”

    王修道:“谢谢姑娘。”

    加快脚步,出了庄院。

本站推荐:狼与兄弟天下第九剑来神祇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大符篆师白袍总管仙帝归来巅峰赘婿

翠袖玉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卧龙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卧龙生并收藏翠袖玉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