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小说网 > 惊鸿一剑震江湖 > 第八章情断魔窟

第八章情断魔窟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惊鸿一剑震江湖最新章节!

    姚小华幽幽问道:“难道你心里想我和你一块儿到岭南来,只是为了想要你传我剑术吗?”

    剑英松了握着姚小华的一只手,笑道:“实在告诉你吧!我提前履约岭南,就是想早日完我心愿,因为我心愿完成之后,才能安心的死。俞剑英不惜负恩师一番教养苦心,甘愿饮刃溅血,一则要保我恩师在武林中的声誉,二则为了我夹在我师姊陈紫云,和江西绿竹堡白燕儿程玉玲二人情爱之间左右为难,我和陈师姊一块儿在九华山排云岭中长大,两小无猜。

    我奉师命下山那天,她送我到几十里外,临分手订下了自首盟约,可是我却负了她一番情爱。

    无意中遇上了白燕儿,铸错千古,回首成恨,逼得我不得不明智一死,让我满腔热血洗刷我一身罪恶。姊姊,今夜荒山中我推腹直告,希望你不要笑我,也求姊姊原谅我,俞剑英并不是薄情寡义人。”

    毒娘子只听得泪涌眼眶,笑道:“兄弟你是何苦呢?我想你师父必会原谅你。难道说你师父还会不知道他自己的徒弟吗?再说男人家就是有三妻四妾,也算不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把陈紫云和程玉玲都娶了?”

    剑英摇摇头笑道:“你说的倒很容易,但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我师父超逸人间,啸傲山林,受天下武林敬仰,他老人家外面和气,骨子里却很高傲。他怎么能容许我这样一个败坏他清名的徒弟活着?姊姊,你不用劝我,那没有用处,我心志已决,永不再更改了。”

    语音一顿,又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些吧!如果我们没有走错路,明天就可能遇上金霞宫妖人的伏桩,只要一接触,就没有再休息的机会,今夜我们好好的休息一下。”

    毒娘子道:“不错!我们只有今晚上一夜休息的机会。可是你想到没有,我虽有七毒夺命砂的暗器,但我自知本身武功,决不是金霞宫妖人的对手,我就没有信心还能活着离开五阴峰,今夜也可以说就是我活在人世间最后的一夜,不过我很高兴为你的事去死,只要你心里能记着我,我死也会含笑九泉。”说过话,妙目里满蕴泪水,脸色神色又那样凄侧缠绵。

    俞剑英只听得感慨万千,伸手握着姚小华一双柔荑的手,道:“姊姊,你这样说,使小弟惭愧极了,我俞剑英”

    姚小华夺过一只手,堵住了剑英嘴巴,眨一下眼,滚下来两颗泪珠笑道:“兄弟,别说感激和谢我的话,我听了反而难过,让我安心快乐的过这一夜。”

    说完话,娇躯又缓缓向剑英怀中投去,这情景说不出是幽伤还是快乐,俞剑英再也设法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得让她依偎怀中。

    夜色探沉,山风狂吼,姚小华闭着眼靠剑英肩上睡去。她此刻心中杂念全无,尽情地领受这一宵温存。直到天色大亮,姚小华一挺身跳起来笑道:“天亮了,我们也该走了,姚小华已心满意足啦。”说罢,打开携带的干粮,和剑英分食。

    两人吃完,收拾好兵刃暗器,和简单的行李,又向那深山峻岭中走去。

    两人走到了中午时候,到一个双峰交错的山口,剑英转入一道双峰夹峙的山谷里。刚刚入了谷口,迎面一阵山风吹来,风中带着血腥气味,俞小侠心中一动,急步向前疾走。这条山谷道,约有五十多丈长短,到了山谷尽处,果见谷口路旁横躺着两具死尸,血色还鲜,汩汩而出,似是刚刚遇害不久。

    剑英细看两具尸体衣着,好像是猎户打扮,但看他们身进边兵刃,又都是极为锋利的厚背鬼头刀,而且分量不轻,一望即知用刀人武力不弱。不由心中觉得奇怪,回头看姚小华站在身后,望着自己微笑。

    俞剑英还未开口问话,毒娘子已先笑道:“你对这两具尸体来历怀疑吗?其实这两人都是金霞宫中派的伏桩。”

    剑英道:“金霞妖人大都是道家装束,但这两人为什么都是都穿的猎人衣服呢?”

    姚小华笑道:“他们这样装扮,是不是可以掩人耳目?你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好吗?”

    一语甫毕,遥闻一声长啸传来,剑英回头看去,两个黑袍道人如飞而来。

    疾逾奔马,快若飘风,不过片刻工夫,已到两人前面。俞小侠细看两人,大约都在四旬以上,左面一个手横铁云帚,一个背插长剑。

    俞剑英细看左面道人,似乎在那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猛然一个电光般的念头在脑际一闪而过,想起他生身娘溅血开封的悲惨景像,不过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事隔七年哪里还会记得对方像貌。俊目中神光闪动,盯在那道人脸上出神。

    那手横玄门铁云帚的道人,正是七年前在开封力斗王振乾,飞刀劈死俞小侠生身娘的碧涵道长,他自是更认不出俞小侠。看剑英眼光只管盯在自己脸上,不由心头火发,冷笑一声问道:“这两个身穿猎装的人,可是你们杀死的吗?”

    俞小侠心有所思,不答人家问话,反问道:“道长很是面善,你可是七年前在开封杀死俞夫人的道人吗?”

    碧涵道人一怔,答道:“不错!你是什么人?”

    一句话俞剑英脸色大变,翻手握剑,健腕一伸,惊虹宝剑出鞘。剑卷冷风,光华打闪,一招“横断巫山”猛劈过去。

    前剑英心怀杀母之恨,剑招出手,直似风雷进发。碧涵道人见剑势凌厉,为生平仅见,哪里还敢怠慢,玄门铁云帚“横身拦虎”横架长剑。

    哪知俞小侠剑未到,招势又变,健腕一沉,鬲空“寒花吐蕊”平扫中盘。

    碧涵铁云帚再架长剑,俞小侠惊虹剑连绵出手,剑聚一片银光,光化万道银蛇耀目。碧涵勉强支持到五六个回合,已觉眼花头晕,汗流浃背,猛听俞剑英断喝一声:“撤手!”剑风过处,碧涵一条臂应声而断。俞小侠剑如回风,又一声惨叫响起,惊虹剑冷芒电掣,又断去碧涵两条大腿。

    这一下碧涵变成了一团肉球,不住在地上打滚惨嚎,俞小侠一上步,左脚踏住碧涵前胸,冷笑一声说道:“七年前你在开封,用飞刀劈死我生身母亲,今天我要挖你五腑六脏。”

    说完,惊虹剑向下一沉,剑锋由前胸划到小腹,踏在碧涵身上的左脚一用力,鲜血喷射中,心肺齐出。

    剑英杀了碧涵之后,就地跪下双膝,面北拜道:“母亲阴灵有知,儿已替你报了大仇,娘也可以瞑目九泉了。”

    拜罢起身,转头看毒娘子和那背剑道人,正打到紧要关头。

    原来毒娘子看剑英和人一动手就辣手频下,心知这人和剑英必有着切齿仇恨,一语不发,折扇挥动,猛向那背剑道人攻去。

    金霞宫中妖人,每一个武功都非等闲,姚小华一出手就施生平绝学,连环十二式,扇风四起,着着狠辣。无奈那道人-支长剑也有独到的功夫,剑卷风声,舞成了一片光幕,毒娘子连环十二式凌厉无匹,他竟能从容应付,姚小华一连抢攻二十招,均被那道人长剑化解开去。

    俞小侠杀了碧涵之后,转身看姚小华和那背剑道人拼斗正烈。他这次来岭南早有了大开杀戒之心,哪还肯留人余地,大喝一声:“姊姊闪开,看弟弟搏杀老道。”

    话出口剑势随发,宝刃卷一片耀目精芒攻到,毒娘子深知俞剑英剑法无敌,闻言向后一闪,那道人如何能接得住俞小侠这三剑绝招,直被剑风逼得连连退后,一个失手,剑遭宝刃削断,心里一慌,哪还敢再战下去,一个倒翻,退出一丈多远。脚还未稳,俞小侠宝剑又到,这一剑快逾电击,那道人惊叫一声,剑锋透胸而过,鲜血喷射,尸体栽倒。

    姚小华移步到剑英身边笑道:”兄弟,你的剑术实在不错,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有看到比你剑术更好的人!”

    剑英还剑入鞘,笑道:“我不过只得师父相传十之三四,他老人家的剑术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在他手底下就不能走过十招。”

    姚小华笑笑问道;“你刚才出手前脸色大变,我知道这两个道人和你必有着深切的关系,可不可以告诉我?”

    几句话问的俞剑英星目蕴泪,指着碧涵尸体答道:“他就是杀死我生身娘的凶手,我今天能够手刃亲仇,总算略慰我娘九泉阴灵。”说罢话,籁籁泪下。

    姚小华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替剑英擦拭着泪水,无限深情地道:“兄弟,不要伤心啦,金霞宫妖人,既然能派人巡查到这个地方,自然这地方离他们魔窟不远,我想他们第二道巡查可能很快就到。如果他们发觉了有人伤亡,必然要大出搜查,敌暗我明,难免吃亏,而且我志在扫穴犁庭,最好一举歼其首脑,先寒敌胆,然后恩威并施,才能荡平魔窟,要知道他们人多势大,你虽勇武绝伦,也无法抵挡他们车轮战法,等我打到气力将尽之时,他们再尽出精锐高手,兄弟你纵有项羽之勇,也不能力敌魔窟中全部高手。在北京你独斗阴风道人玄真,最后虽然胜他可也费了不少工夫,何况阴风道人并不是魔窟中第一高手。兄弟,你必须留下气力斗他们魔窟首脑,我自知这点微末武学,对你无大助益。”

    剑英摇摇头道:“姊姊七毒夺命砂,正是池们的克星,怎么能说是无大助益。”

    毒娘子笑道:“武学上有不得分毫之差,我这七毒夺命砂,虽是极阴歹的霸道晴器,但只能对付金霞宫中二三流的妖人,如拿去对付武功绝好的人,却是没有用处,因为七毒夺命砂狠在一下子千百粒一齐出手,使人防不胜防,但它体小量轻,超过了一丈五尺外就没法打中人家。再说对方如会劈空掌力,或铁袖神功等内家功夫,这毒命砂就奈何别人不得。”她轻轻地咳嗽一下,接着道:“现在我们最好能先找上金霞宫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至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

    剑英皱眉道:“我们地势不熟,现在还不知道余霞宫在什么地方,何况他们又伤亡了两个人,正如姊姊所说,只要他们第二道巡山的人发现之后,必然要全面搜查,我看隐秘行踪倒不是容易的事。”

    姚小华笑道:“你查查看这里有几具尸体?”

    剑英道:“四个嘛,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小华道:“对啦,这里有四具尸体,但我们只杀了两人,那两人自然是另有人杀,魔窟妖人可以发觉有人闯了进进来,但不知道闯进来多少人,我们只要隐秘起行踪,让那一批人替我们做档箭牌,混水摸鱼,我们直接找到魔宫去,最好能暗里下手,先除了他们首脑人物,魔宫妖人虽多,但如主脑一死,领导无人,章法自乱,凭你精奇剑术,宝刃威力,再加上我七毒夺命砂,也许有望能荡平魔窟!”

    剑英摇摇头道:“暗中下手行刺,有欠光明,倒不如堂堂正正的找上魔宫,大家凭真功实学一决存亡,只是这样做法,恐怕害了姊姊”

    姚小华截住俞剑英的话儿,接道:“兄弟,我要这样做完全是为你,你既然不怕死,我还怕什么,咱们闯吧!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含笑九泉。”说罢,一提身,连着几个纵跃,箭一般向前跑去。

    俞剑英叹惜一声,疾追在毒娘子的身后,两人施展出上乘轻功,宛如离弦流矢,一口气翻越过四座山峰,少说点总有廿里路。

    俞剑英还看不出什么,可是姚小华已经是满头汗落如雨。剑英心中甚感不安,追在毒娘子身边,说道:“姊姊,休息下再走好吗?”

    姚小华停住步回头一笑,答道:“我虽然出了很多汗,但是精神很好,兄弟,我心里太高兴啦,倒感觉不出累了。”

    剑英拉着姚小华身负毒砂,道:“姊姊,这毒砂给找拿吧?”

    毒娘子笑道:“不行,现在我们随时可能遇上魔宫妖人,碰上头就难免动手,你拿着这些毒砂,如何还能和人动手,再说要用也不方便。”

    毒娘子刚刚说完话,遥闻竹哨声起,哨声特异,立如鬼哭,荒谷回音,更觉刺耳。毒娘子放下铁砂,一纵身跃上一株古松,手脚并用,捷若喜鹊移枝,眨眼工夫爬上树顶。

    这株巨松,高达七八丈,姚小华提气凝神,轻如絮叶,站在松树顶一个小叉枝上,穷目四外搜望,果然见前面一座峰腰里人影闪动,而且人数不少。

    此刻那竹哨声越发凄厉,原从正西方传来,这时四周响应,此起彼落。

    姚小华跳下松树,对剑英笑道:“魔宫中妖人,大概已发觉有警,这满山鬼啸般的竹哨声,必是他们传警方法。我刚才树上看到,正西已有敌踪,看样子还在四五里外,如果他们不走错方向,不要顿饭工夫,就可以到我们这里。兄弟,我们好好地坐下休息一会,准备迎敌吧!”

    剑英道:“这竹哨声我在绿林竹堡也听到过,怎的这声音如此?”

    毒娘子格格一阵娇笑道:“要不为什么称金霞宫为魔窟呢?大概他们都带有几分阴气。”

    说罢,拉剑英一块坐下,闭上眼,运气调息起来。

    大约过了有两刻工夫,正西风方果然有八个背剑道人如飞而来,八个一色黄色道袍,前面用红绒线绣着八卦,年龄都在四十上下,他们在距剑英和毒娘子三丈远近停住。

    右首一个除身背长剑之外,手中还拿着尺来长一节青竹子,看样子似是这八道人中的首领,他指着剑英和毒娘子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敢闯入岭南禁地,是不是活的不耐烦啦?”

    毒娘子星目微睁,打量八人几眼笑道:“你们八个杂毛牛鼻子,大概都是金霞宫中的魔子魔孙,有没有姓名道号,报个名好进鬼门关,迟了要耽误你们忌辰啦。”

    毒娘子几句话,听得八个道人暴挑如雷,原来金霞宫的弟子们,分武功深浅,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除了三个观主之外,门下弟子共分四等,武功最好的是红色道袍,二等是黄色,三等是青色,四等是灰色,能穿红色道袍,全观上下二百多弟子中,也不过是十数人而已,不过这只限在金霞宫中如此穿着,离开岭南则不受此限。

    这八个黄袍道人,号称巡山八猛,武功都算上乘,十几年来进入勾漏山五阴峰近的武林人物,大都送命在巡山八猛手中。平日骄纵已惯,那肯吃毒娘子这一套,闻言个个大怒,伸手拉剑,八支剑日光下耀眼生辉。

    毒娘子缓缓站起娇躯,左手理着鬓前散发,右手已暗里套了鹿皮手套,扣了一把毒砂,斜着头,妙目流波,望着八个人笑道:“你们不要慌嘛!报个名再动手不迟。”

    右侧手握青竹哨道人,冷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金霞宫中巡山八猛?”

    姚小华格格娇笑,柳腰款摆着,慢步而出,媚眼乱飞,笑脸迎人。毒娘子在入山之前,已又改了女装,她人生得本来就美,再加故卖风情,荡态媚眼勾人魂魄,这就使看的人有点儿着迷。八道人虽然是魔宫中二流高手,平日穷凶极恶,杀人无算,但此刻却被姚小华媚眼流波,吸引了心神,一个个手提长剑,圆睁着两只眼,盯在毒娘子一张粉脸上。

    猛听姚小华一声娇叱,右手一场,七毒夺命砂卷风而出。刹那间冷风四吹,金霞宫巡山八猛,骤不及防,苍促间有四人中了毒砂,只听几声惨叫,响彻群山,只震得幽谷回鸣。

    毒娘子右手毒砂打出后,左手折扇挥动,抢攻上去。蓦然一支剑卷着精芒,抢在姚小华的面前,耳际响起俞剑英的声音道:“姊姊毒砂已伤了四个,这四个留给我吧!

    姚小华娇笑一声道:“四个人全要杀光,留一个就是祸胎。”

    俞剑英进入勾漏山时,就存了大开杀戒之心。听完话,答道:“十合之内,我必要四妖人溅血剑下”说话中,宝剑卷冷芒已自攻到,俞剑英说出大话,剑招出手,凌厉无匹,尽都奇门八卦剑法中精奇招数,刹那间剑化一团瑞气,四妖人尽都被罩在剑幕之下。

    姚小华远站在五人交手处一丈开外,也觉着惊虹剑冷风浸肌,根本就看不清俞小侠手中剑是如何出手。金霞宫四妖人武功虽亦不弱,但如何能挡得住俞剑英全力抢攻。灵虚上人奇门八卦剑法综合天下剑术精要,更何况俞小侠出手全用的个中绝招,再加上惊虹剑又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威势更非小可,四妖人一身本领尚未施展得开,已被俞小侠削断了两妖人手中长剑。

    俞小侠一招得手,精神倍增,宝剑回扫,连变三绝招,剑聚银光,直似惊涛裂岸。冷芒过处应声惨叫,一妖人被拦腰截成两段,另三个心里一慌,俞剑英趁势剑化“白云出岫”又两声惨叫齐出,不到五个回合,四个有三个送命在他剑下。

    余下一人心知自己也决难幸免,拼命一招“横扫干军”扫去,这一招他用尽平生之力,威势竟是奇猛。俞小侠剑演”金丝缠腕”削了他手中长剑。可是那道人也趁势跃退出去一丈多远,把手中青竹峭,放口中狂吹,立时响起来一种凄厉的长啸,啸声尖锐刺耳已极,直传出数里之外。

    就在第一声竹哨声音刚起,俞剑英惊虹剑已自攻到,来势如电闪风飘,快速至极。道人竹哨余音未绝,三尺寒锋已透胸穿过,血如喷泉激射而出,尸体被剑英一脚踢飞二丈多远,栽入一道山谷之中。

    毒娘子早已把四个中了七毒夺命砂的妖人结束性命,号称金霞宫的巡山八猛,前后只不过一刻工夫,分丧在姚小华毒砂和剑英的惊虹剑下。

    姚小华看剑英诛杀四妖人后,移着轻盈碎步,走到俞小侠身边笑道:“兄弟,果然不到十个回合,巡山八猛变成了巡山八鬼啦。”

    两个人又翻过两座山岭,抬头看前面现出来五座山峰,五峰环立成了一个圆形,中间一峰顶上,夕阳斜照苍松枝头,隐现出重重殿脊,想必是金霞官了。

    毒娘子凝神看了一阵,答道:“不惜,看样子还有十几里路,奇怪的是接近了他们魔宫,却不见有人拦阻。”

    俞剑英点点头道:“这事情是有点怪道,我们在搏杀巡山八妖道时,满山竹哨传响,此刻却反而没有了声息。”

    毒娘子沉吟一阵,答道:“你既不愿偷袭,自无很多顾虑,魔宫既已在望,我们就硬闯吧?”

    说罢,望剑英一笑,箭一般向前跑去。俞小侠放腿急追,两人一前一后,不大工夫已跑了十几里路。

    姚小华停步抬头,打量眼前山势形态,原来两人前面一道拦路小峰,峰中间断裂三道山谷,山谷不深,各有人行痕迹,看样子大概是通往魔宫而去,只是不知走哪一条路才好。

    毒娘子拿不定主意,回头望剑英。俞小侠眨眨眼,道:“我们就从中间这一条走好吗?”

    姚小华笑道:“三条山道走中间,错也不会错到哪里去,走啦。”说毕,右手套上鹿皮手套,左手拔出折扇,稳稳身负的毒砂,当先开路而入。

    两人在那山谷中,走了一段路程,山谷形势,越来越觉险恶,谷地也愈来愈狭,两边山势也渐渐高了起来,立劈如削,光滑异常,毒娘子虽然没有说话,却看的直皱眉头。

    俞剑英跟在姚小华后面问道:“姊姊,我们大概是走错了路,你看这山势愈来愈险,要是金霞宫妖人在这里安有伏桩,我们怕要吃亏。”

    姚小华回头笑道:“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兄弟,你豪气干云,怎么此刻忽的变胆小啦!”

    剑英眉毛一扬,俊目中神光闪动着答道:“我进了勾漏山后,就没打算还活着出去,我怕姊姊”

    姚小华凄苦一笑,按道:“你认为我还有活着出去的想法吗?就是金霞宫妖人不能杀死,我也不愿再活了。”

    剑英问道:“那是为什么呢?”活出口,忽有所悟。

    可是毒娘子已停止脚步,转身对着他,两道眼里似有无限深情,无限的感伤。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道:“因为扫荡了魔窟之后,我们就要分手,你永远不会再和我走在一块儿了。”

    说罢,缓缓转过身子,泪水儿夺眶而出,流着泪又向前走去。

    俞剑英也觉得眼里有点湿润,默默地跟在姚小华身后前进,转过几个弯,眼前境色突然一变,只见山势突高,谷底开朗,一片草地约有二亩大小,草地上插着不少青竹,按八卦五行方位排列,每一个方位前站着一个身穿黄袍的道人。竹阵中间有一块八九尺高的大青石,青石上站一个身着红袍,背插长剑,红光满脸,身材修伟的道人。

    毒娘子扣了一把毒砂,挥动折扇就要住竹阵里闯。剑英-把拉住她,道:“姊姊不要慌,这是八卦竹阵,我懂得其中的变化奥妙,你跟在我后面闯。”

    姚小华心虽不信,但她还是点点头跟在剑英身后,俞小侠一拉惊虹剑,闯到竹阵乾门。

    这当儿,那个穿红袍的道人已迎到竹阵外面,手指两人冷笑几声道:“二位能闯到五阴峰下,贫道实在佩服,这一座小小青竹阵算不得什么,自然不会放在两位眼里。只要二位能闯得过去,贫道等就不再留难。”

    剑英手横惊虹剑,淡淡答道:“一座小小八卦竹阵,何足为奇,难道还真能挡得住我们不成!”

    红袍道人脸上颜色微变,打量了剑英几跟,一翻身转入坎门,道:“朋友既识竹阵,可敢入阵一试吗?”

    剑英长笑一声,答道:“岂只是入阵一试,我就破了它也不算是什么!”说罢,回身又对毒娘子低声说道:“姊姊,紧随我身后,至多不能离开三步。”

    话说完,宝剑一领,不追那红袍道人,踏乾门挥剑抢进。

    守乾门的一位黄袍道人,看剑英仗剑入来,一闪身避入阵门。俞小侠惊虹剑一招“海市蜃楼”剑光如幕,护住身子,双足微顿,抢入乾门。姚小华折扇护身,紧随剑英身后也入竹阵。

    这竹阵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一入阵内,立觉着眼前景物全变,看前面起一层如云似雾的东西,隐住全阵概貌,那身穿红色道袍妖人,和阵中一块大青石,也隐去不见。耳际却响起一种奔腾呐喊之声,尤如千军万马,正在冲锋厮杀一般。

    姚小华聪明透顶,机智绝人,入阵后,已自觉出不对。想不到几根插在地上的青竹子,里面竟藏着这等无穷奥妙的变化,哪里还敢大意,紧走两步,追在俞小侠身后,走一个寸步不离。

    姚小华追在剑英身后,那隐隐云雾也随之敛去。

    俞到英步按八卦方位,走完八座阵门,仗剑高声喊道:“青竹八卦阵不过尔尔,你们还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出来,要不然可别怪我毁去你们这些鬼蜮伎俩。”

    俞小侠话刚说完,骤闻一声怒吼,眼前红影飘动,剑光耀目,那身穿红袍道人,已仗剑扑到跟前。同时分守八座阵门的黄袍道人,也各踏方位而来,姚小华折扇一摆就要迎去动手,却被剑英一把拉住道:‘姊姊不可躁进,免中他们的诡计。”

    毒娘子这当儿已知俞小侠不但剑术高明,而且胸罗玄机,倒是很听话的不再乱闯,贴在剑英身边笑道:“兄弟,你实在不简单,姊姊心服口服啦!”

    那红袍道人间到剑英面前五尺左右,停住步,道:“你是什么人?”

    剑英横剑冷笑道:“什么人你管不着,岭南金霞宫号称魔窟,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青竹八卦阵,雕虫小技,据我看困不住三尺童子。’俞小侠几句话,只气得那红袍道人面色泛青,仰起脸几声怪笑,道:“好啊!那你就试试看金震宫中人是不是徒有虚名。”他虽气的脸色全变,但却不肯动手。

    剑英俊目闪动,看八个黄袍道人,已布成八卦九宫阵形,心知那红袍道人迟迟不肯发招,是阵势未成之故。俞剑英听师父说过,这八卦阵非同小可,只要敌方阵式布成,九剑联手,威力奇大。不了解其中变化奥妙,就是本领再大,也没法闯得出去,如今人家在青竹八卦阵中,又布成八卦九宫阵式,自己虽可应付。但姚小华却是不解其中道理,只要吃人家逼散两人,毒娘子必被人困入阵中。他心里再思索着迎敌之法,那边已自布成。

    陡的那红袍道人一声断喝,长剑打闪,猛劈过来,俞小侠惊虹剑“云雾金光”舞起一片冷森森的剑幕,逼开那红袍道人一招,却转身对毒娘子道:“姊姊,妖人布的八卦九宫阵,你不可单独近敌”俞剑英话说一半,八卦九宫阵已然发动,刹那间剑光如精芒冷电,结成一片剑山。

    剑英凝神待敌,不理会四周飞舞剑气,毒娘子却有点沉不住气了,折扇一阵,一招“抛砖引玉’猛攻出去,俞剑英喊道:“姊姊,乱闯不得。”可是已经迟了一步,姚小华已冲出去四五尺远。

    毒娘子离开剑英身侧,挥折扇冲入了一片剑光之中,这女人心里也有她自己的主意,她想冲入剑光之后,立时以毒砂对付人,所以她折扇开路,冲入一片剑幕,立时右手疾扬,一把七毒夺命砂卷风而出,这次距离既近,发难又出敌人意外,心想必无不中之理。

    七毒夺命砂虽然是歹毒无比的暗器,但八卦九宫阵式更是玄妙莫测,九剑循环救应,填补的没有一点空隙,姚小华毒砂出手,是打向乾、坎两门,哪知巽、兑方位两支剑蓦的同出,剑如打闪,光密似幕,一把毒砂尽被剑光打落。毒娘子略一怔神,坤、震两支剑又挟着尖风攻到,姚小华折扇连闪,娇躯疾退,连让带躲,算是避开两剑夹袭。

    哪知她刚刚让开两剑,耳际猛响起一声大喝,一道耀目剑光,带一片殷红般的光圈当头罩下,四周八门八支剑也同时卷风袭到,她的四周和头上,直如陷身一片无际剑海。

    这等威势,是毒娘子一生来第一次遇上,手握折扇只感到无从接架。心里一凉,暗想完了,可怜连金霞宫大门也没有看到,就送命在荒山幽谷中了。

    猛的一阵金铁暴响,一道耀目奇亮精芒。卷一团冷气攻到,她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娇躯已被人一把抱起,只听似是英弟弟一声闷哼,姚小华觉得脸上一热,似被一股温泉喷中。

    接着又是一阵金铁之声响,等她睁开眼,看清楚身侧景物,不禁一阵心疼,泪水儿如断线珍珠般,滚滚落下。

    原来她已被俞剑英救回了八卦九宫阵中,四面八位站的黄衣道人正都横剑望着她和剑英,脸上都带着一份冷峻的笑意,那红袍道人站在乾门方位,眼光里却微带惊异,注定着剑英。

    再看俞小侠左肩上血水如泉,透湿了半个衣袖,背后前胸上的衣服,也被剑锋划了几道口子。幸好除左肩之外,别处还都未伤及皮肉。姚小华知道这都是为了自己,也不知她是感恩过深呢?还是有点儿心疼,以心狠手辣驰名江湖的毒娘子,竟也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一面哭,一面替剑英包扎着伤势,说:“英弟,这都怪我不好,害得你为救我身受剑伤。”

    俞剑英淡淡笑道:“你不要哭,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一忍痛,用左手从怀中取恩师灵虚上人八卦炉中炼成的百转还魂丹。灵丹入口,化成了沥沥玉液下咽喉,一股浓冽清香直沉丹田,又缓散达四肢。

    吃过一粒百转还魂丹,俞剑英左臂上剑伤疼苦顿时减轻不少。

    精神一振,俊目流动,看四周九道人结成的八卦九宫阵式逐渐向身边缩小逼近。不过行动相当缓慢,而且九人移步出脚,全都一致。

    剑英知他的们的八卦九宫阵式,方位一点不能变动,一人动乱了脚步,全阵妙用顿失,他虽知道阵式繁杂的变化,却是想不出如何破它。

    八卦九宫阵式愈缩愈小,俞剑英和毒娘子已被圈入一块丈余方圆大小的地方。

    姚小华包扎好剑英伤势,抬头看九个道人已渐渐逼近两人身边,刚才她吃过苦头,此刻心里更是紧张,她关心英弟弟刚受剑伤,恐怕实力上要打折扣,左手扣毒砂,右手握折扇,脸上一片紧张神色。

    俞剑英猛然想起了奇门八卦剑法的反复变化,心里灵机一动,暗道:“我踏乾门攻他们的兑位,再要姚小华趁势用毒砂攻其无备,只要伤了他们一个,他们这八卦九宫阵就不太灵活了。”想到破阵之法,不禁面露喜色,回头低声对毒娘子耳语一阵。

    姚小华点点头,笑道:“知道啦。”

    俞剑英蓦地一声断喝,惊虹剑如银虹飞舞,冷森森一股寒风,直向乾门攻去。卫守乾门道的人不敢硬接剑英宝刀,向后一闪,两侧两支剑左右袭到,剑英攻敌势疾收,一个倒翻,惊虹剑猛的反指兑位,姚小华七毒夺命砂趋势出手,毒砂卷着冷风,如一片黑云攻到。这一下果然凑效,只昕得两声惨叫,两妖中砂栽倒,俞剑英看敌人阵式一乱,不待剑招用实,猛的又一个云里翻身,宝剑扶冷锋直取中宫红袍道人。

    他在刹那问连攻乾、兑二位,迅如电光石光,再加上姚小华七毒夺命砂一着得手,乾、坎两位妖人中砂栽倒,八卦九宫阵式一下大乱,混乱中又被俞剑英抢下机先,力攻主位,惊虹剑盘旋飞舞,眨眼连变八绝招,妖人阵式已乱,救应不及。那红袍道人已被剑英罩在一片剑光之下,被俞小侠连下煞手,逼的手忙脚乱。

    姚小华趁机会大发雌威,七毒夺命砂连着出手,一瞬工夫被她连伤五个妖人。

    八卦九宫阵一霎时云散烟消,九妖人被姚小华七毒夺命砂伤了五个,三个逃去了八卦青竹阵,只有那身穿红袍妖人被俞小侠剑风罩住,逃走不得。

    恶斗十余回,猛闻得俞剑英一声大喝,惊虹剑“浪卷流沙”、”横扫五岳”、“石破天惊”连演三绝招,剑风如啸,光化瑞气,红袍道人一失神,被俞剑英劈成两半。

    山谷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只有那五个被姚小华毒沙打中的道人,发着痛苦的呻吟。

    俞小剑环顾下四周凄惨的景象,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带着毒娘子绕出八卦青竹阵。

    两人又继续沿山谷向前走去,又转过几个弯子,山谷已尽,一片阔平的草地,环立着五座山峰,中间一峰苍松林梢上,金碧殿脊在日光下奇亮耀眼。

    剑英指着前面山峰笑道:“过了前面两峰夹峙的一道山径,大概就是金霞宫了。”

    毒娘子笑道:“五阴峰金霞宫既称魔窟,里面妖人,伎俩决不简单,我们闯过八卦青竹阵,可能是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但我推想在妖人卧榻之侧,必另有更利害的埋伏,那两峰挟持山道中,也许会有什么花样,两边峭壁如削,中间一径通幽,其险恶可想,而你左臂剑伤不久,依我看,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夜,养息精神,到明天再入魔宫不迟?”

    姚小华话刚落口,蓦闻三声钟响,由那松林环绕的殿宇里遥遥传来。

    紧接着山道中拥出来三队黄袍道人,每队八人,另有一个身穿红袍道人领队,三队妖人总数,共有廿七名,这声势不能算小。

    只见山道中一黄袍道人说道:“贫道玄鹤,二位既来金宫,金宫亦不敢怠慢客人,已在殿前相迎,二位可愿至殿前与敝主一晤?”

    俞剑英手横惊虹剑,淡淡答道:“有何不敢?”

    玄鹤领先走去,俞剑英与毒娘子心怀戒心,也跟着走去,三队黄袍道人,一齐恭身肃客。

    玄鹤抢几步和剑英走个前肩错后肩,道人分随身后,进入夹壁山道。

    那狭道宽约三尺,虽然曲径又经过人工修整,两边立壁如削,道路左转有回,每经过一个转弯,便有两个道人守着,躬身迎客,执礼甚恭。

    俞剑英看这排场,心里很多感慨,转头看玄鹤,脸上神情严肃,和自己并肩而进,确实毫无恶意。

    走了一阵工夫,狭谷已尽,眼前出现一道右梯,从峰下直向峰上伸去,百丈以后,隐入山腰部浓密松林之中。

    剑英看那峰顶距峰下,少说点也有一百多丈,如果这道石梯一直通到峰顶,这工程实在不小。

    玄鹤领路,登级而上,石梯在密茂的苍松林中左转右回,看上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实际上却按五行奇门变化的道理排出,石梯共一千三百二十八级,足足有二里路,石梯尽处,就是名震江湖,号称魔窟的金霞宫,两扇一丈多高黑漆大门上面,横题“金霞宫”三个大字。

    剑英打量峰顶形态,愈向后地势愈高,看殿脊绵连,依峰势筑成,一层比一层高,四周苍松凝翠,围包着金碧辉煌的庙宇,直如满池荷叶中露着一朵金色莲花。

    蓦地两扇黑漆庙门大开,八个黄衣童子缓步迎了出来,每人对剑英合掌一礼后,分列在大门两侧。玄鹤带剑英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广阔的院子,院中满列盆花,香气袭人,中间是一条白石铺成宽约三尺的小道,直通二门,剑英暗道,金霞宫人称魔窟,但见这种雅致摆设,不啻世外桃园,和魔窟恶名颇不相称。

    他想着心事,不觉已到二门,猛闻一声宏亮的大笑,道:“贵客光金宫,是否来此寻仇?”

    剑英淡淡一笑,道:“寻仇倒不敢当,履约确实有意”

    俞小侠高傲神色,激的玄修也动了心火,不待剑英话完,放声一阵大笑,接道:“小施主豪气干云,话锋如剑,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贫道面前如此放肆,小施主可否见告你师承门派?”

    俞小侠笑道:“晚辈师父早已退出江湖,息隐山林,不问人间是非,这个请恕我不能奉告。”

    剑英话刚说完,大殿外走进来二观主和三观主玄真道长,两个人进了殿门,先合掌对大观主一礼,转头看了姚小华两眼,玄真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二位驾到,恕我玄真没有远迎。”

    剑英笑道:“三观主大过客气,我俞剑英登门请罪来了!”

    玄真面色一沉,又是两声冷笑,道:“北京城承蒙二位恩赐,超度了我门下几个弟子,这笔债未清,二位竟找上门来。”话到此处一顿,不敢自作主意,回头望着大观主,待他示下。

    玄修缓缓起身,微带怒意道:“近来观中一切事务,你们都擅自作了主意,你带弟子游踪京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帮助官府和拿人?”

    玄真受大观主一阵责备,低下头一脸愧红,不敢答辩。

    玄修责备玄真几句后,又转望俞剑英,很严肃地说道:“小施主虽不肯出示师承门派,但我也能推想得到阁下师父是谁。天下武林道上,能破八卦青竹阵的,也不过三五个人而已。

    贫道不愿为一些小事,开罪朋友,金霞宫门下弟子,虽然助官府杀了你母亲,但主凶命丧你剑下之外,又陪上廿多个弟子的性命,连本带利都有,怎么算你也不吃亏,至于你替绿竹堡揽下的一场风波,也由我面饬本观弟子就此作罢。二位如再无他事赐教,就只管请便吧!”

    玄修对剑英和毒娘子意外的宽恕,使玄鹤和玄真都有些不平。但两人素来敬畏玄修,心虽不满,嘴里却是不敢抗辩。

    哪知剑英到魔窟来时,早已存下了留名武林的心愿,听完话,淡淡一笑,道:“大观主万鼎之尊,高居金霞宫难得下山一次,不知贵观弟子横行江湖的恶迹,已引起武林同道的公愤”

    剑英话未完,玄修已听得心头火发,冷笑道:“小施主是存心维护武林道义,来讨伐金霞宫了,既是如此,贫道也顾不得开罪朋友了,只好委屈二位,暂留金霞宫中。”说罢,转身走出大殿,缓步而去。

    玄鹤、玄真也同时纵身跃起飞出大殿。

    姚小华看出苗头不对,一探臂抓起地上毒砂,道:“兄弟,我们快走,这大殿有点怪道。”

    两人还未及移步,只听得一阵金铁声响,刹那间殿动屋摇,一阵响声过后,大殿上又恢复沉寂,但却成了一片漆黑,不见一线日光。剑英运行内功,神疑两目,立时看出大殿景物全变,那三尊三清神像,竟也是一同隐去,画粱雕栋,尽都不见,大殿整个的面积,也较刚才小了很多,两人走到壁边,伸手一摸,原来墙壁都是铁板做成,光滑冰冷。俞剑英奋起两臂千斤神力一推,哪知竟连一点响声也听不到,不知这铁壁有多少寸厚。

    姚小华道:“这地也是用大块的山石砌成,恐怕比那铁壁还要坚固,兄弟,我们出不去了,不如先坐地上休息休息再说!”

    剑英转头望她两眼,无可奈何地在地上坐下,长长地叹口气道:“想不到那大观主看上去仙风道骨,但竟也是这样一个心地阴狠的家伙。”

    毒娘子嗯了一声,道:“金霞宫既然称魔窟,自然不会有一个好人,你别看他道貌庄严,也许他的心比别人更阴毒可怕。”

    剑英点点头,没有答话,却转脸四顾,找寻出路。

    姚小华想了想,道:“兄弟,这铁壁虽厚,但决困你不住,他们空用心机,忘了你背上惊虹剑削铁如泥。”

    一句提醒剑英,拉着姚小华一只手道:“不错,不是姊姊提起,我倒还想不起来。”

    剑英抽出背上惊虹剑,漆黑的大殿中,一道寒光如电。俞小侠功行右臂,力透剑尖,一剑刺入铁壁,右手用力,但听得一阵沙沙之声,宝刃威力果是不凡,竟把二寸多厚的铁壁开出来一个数尺方圆的大孔。

    俞剑英宝剑护面,首先跃出,姚小华左手折扇护身,紧跟着也从那方孔里出来。

    两人刚刚站好,突然间又一阵金铁声响,剑英一拉姚小华,双双向前跃出九尺,回头看大殿又复了原状,明柱金瓦,摆设依旧,三尊三清大神像,也一同出现。俞小侠暗赞一声,金霞宫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就凭大殿上这活动机关,算得上是匠心独具,如非自己惊虹剑是削金斩玉的宝剑,纵然武功再高几倍,恐怕也难破壁而出。

    俞小侠正看的入神,突闻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小施主宝剑不错。”

    剑英一回身瞧见玄修、玄鹤、玄真三位观主并肩而立,身后面分列着三四十个弟子,尽都是穿着红、黄两色道袍,一个个面带怒色,手握兵刃,看样子只待大观主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动手。

    俞小侠入山后诛八猛,破竹阵,连和金霞宫妖人动手,心知穿红色道袍的妖人,武功似要高些,一面打量目前形势,一面暗数身穿红袍的妖人人数,总共有十二个之多。

    玄鹤看剑英不答玄真问话,一双俊目乱转,只管看来看去,不由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问道:“你贼眼乱转,看什么?”

    剑英不待玄鹤话完,接道:“我看贵观中一共有多少弟子,最好能集齐一块来,免得零打零结!”

    玄修一拂胸前长髯,呵呵一阵大笑道:“小施主口气不小,看起来必有来历。这是你最后机会,你如仍不肯说出师承门派,贫道只好开罪了。”

    剑英笑道:“我进了五阴峰后,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出去,大殿上铁壁机关,我已经领教过啦。不知贵观中还有什么新奇的花样可耍,俞某人多开开眼界也好。”

    他答的轻松,又嘻嘻哈哈,直气得玄修两道长眉怒竖,杀机涌现,面如寒霜,玄鹤、玄真,更是怒目相加,背后分列的弟子们,一个个兵刃摇动,寒光夺目,杀气漫天。俞剑英手横惊虹剑,全神戒备,毒娘子右手折扇,左手毒砂,蓄势待敌,战云低垂,一触即发。

    蓦地里,几声凄厉的竹哨破空传来,玄鹤、玄真,同时脸色一变,只有玄修仍然是不动声色,但眉宇杀气更重,厉声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分几批偷袭金霞宫来?”

    剑英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用不着偷袭,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拜山,金霞宫在江湖恶名太甚,多少人来找你们,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不过是其中一批而已。”

    玄修阴森森一声冷笑,回头吩咐玄真几句,玄真点点头,如飞而去。

    阴风道人玄真,刚刚离去,金霞宫后山中,又响起一声长啸,啸如龙吟,直冲霄汉,余音袅袅不绝,响彻群山,俞剑英和玄修同时都变了颜色。

    俞小侠听那啸声,颇似义父八臂神乞桑逸尘,玄修却为来人的充沛内力吃了一惊,无暇再理会俞小侠,吩咐玄鹤几句后,带着四个随侍道童,急急向后山迎去。

    玄修走后,玄鹤立时把强忍在胸中的一腔怒火发作出来,右手一挥,分列身后的数十个金霞宫弟子,很迅速地散开,各人都有一定的方位,但见兵刃耀目,寒光森森,团团把剑英和毒娘子围在中间。

    俞小侠留神人家站的方位,较八卦竹阵尤为繁奇,心知必有妙用,立时低声招呼毒娘子道:“姊姊,你别离开我,最好只用你七毒夺命砂对付他们。”说罢,横剑静立,凝神待敌。

    姚小华点点头笑道:“我已经领教过害啦!你放心吧,我死也不离开你一步。”一面打开两袋毒砂,双手都套上鹿皮手套,站在俞小侠身后边,望昔玄鹤及四外敌人媚笑。

    玄鹤见阵式已经排好,目视剑英冷笑两声,问道:“阁下能破八卦青竹阵,再试试我们的五行奇门阵威力如何?”

    玄鹤一句话提醒剑英,使他想起来排云岭上师父亲手栽植的一片竹阵,那里面也是暗合着五行生克之理,过去在师门学艺时,常常和云师姊在竹阵里玩,有时候云姑娘把他一个人丢那里,转了两个弯人就不见,找不着云师姊,英弟弟就同坠入五里雾中,但见千百条道路错综交差,只感到寸步难移,没法子,只好坐在那里大呼云姊姊,云姑娘那就像站在他身后一样,每当他急得要哭时,一下子就转出来。可惜当时不知道向师姊领教,致错过大好时机。

    心里想着,不禁失声叫道:“要是我云姊姊在这里,要破他这五行奇门阵的易如反掌。”

    毒娘子站在他身后边接声道:“你还有一个云姊姊,她比你玲姊姊如何?”

    剑英回头看了姚小华一眼答道:“她们都对我很好。”

    毒娘子笑道:“我也对你不错呀!”

    剑英一皱眉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心说笑话?”

    姚小华眨眨眼,偏偏头,又笑道:“是啊!等一下打起来生死难卜,我要是遭了人家的毒手,想说也说不成啦。”

    两个人正说着盾,玄鹤已逼近在五尺左右,手横着三尺长剑,冷冷说道:“两位有什么话,待闯出我们的五行奇门阵再谈不迟。”

    俞剑英还未及答人问话,姚小华一抖手,打出一把七毒夺命砂,但见一阵浓烟,风卷而出,玄鹤骤不及防,几乎被毒砂打中,赶忙一个倒翻,退后一丈多远。

    姚小华一把毒砂激怒了玄鹤,长剑一阵势发动,只见四面八方敌人已自发动,数十支长剑打闪,只不见四面八方敌人,各以兵刃护面交叉穿走,缓缓把包围圈缩小,逼近两人。

    剑英一把把姚小华拉到身边,低声说道:“我也不懂五行奇门阵的变化,想破人家恐怕不易,待我看出他们路子,想出破阵之策时,再反守为攻。”

    姚小华点点头,斜睇着剑英笑道:“那我可不可以用毒砂帮助你抵敌?”

    剑英道:“那自然可以,不过要小心点,别出我剑光护卫圈中就行。”

    毒娘子嗯了一声,道:“最好是你想不出破阵法子,让他们把我们困死在一起。”

    说话中敌人已自发动,数十支长剑打闪,四面八方攻来。

    俞剑英大喝一声,惊虹剑卷着一片冷芒出手,刹那间剑演三绝招,宝刃连发,化成了一圈银虹,把自己和毒娘子全罩入了一片绵密剑幕之中。冷风逼人,寒气浸肌,金霞宫妖人数十道长剑联手合击,仍无法越得雷池一步。

    双方相持了一阵工夫,敌人虽无法迫近剑英,但俞小侠也不敢贸然攻敌,他怕一入敌阵,陷身难出,一方防敌近身,一面却留心敌人的阵势变化。

    俞小侠这个笨办法,还是真行,五行奇门阵虽有着无穷变化,但剑英不入阵,他们却无法施展,几次他们都故露破绽,想诱剑英入阵,无奈俞小侠学了乖,就是不肯上当。

    姚小华在剑英惊虹剑卫护下,细看四周敌人环攻,怎么看也看不出五行奇门阵奥妙所在,她哪里知道俞小侠只守不攻,身不离方寸之地,敌人阵式变化,无法展开。

    毒娘子看了一阵,两手扣了毒砂,待机打开,剑英也觉着这样长耗下去不是办法,姚小华毒砂如能奏教,先伤几个敌人,使他们章法自乱,然后再试图闯出。

    他心里有了这层想法,故意把惊虹剑慢落一招,露出一点空隙,姚小华趁势一抖手,打出一把七毒夺命砂,毒砂出手,散成一片,直似一阵急雨洒下,无奈金霞宫妖人五行奇门阵久经训练,毒砂近身,全被那绵密剑光击落。

    俞剑英看毒砂不能奏效,心中暗暗发急,奇门八卦剑术虽可自保,但如常久被围决非善策,纵然不伤敌人手内,也要被活活累死,如其死守待毙,不如起实力充沛时冒险冲出。心中风车般打了几个转,定了主意,立时一收惊虹剑,转脸对姚小华道:“姊姊,我们冒险往外闯一下试试,你跟我身后边不要离开。”

    剑英话未完,突闻凄厉的竹哨声连续传来,而且听去很近,就似在金霞宫外,包围两人的妖人闻得哨声之后,一个个脸上变色。

    毒娘子一挑柳眉儿,笑道:“金霞宫又有强敌压境,我们用不着再冒险闯阵,等一下他们会自乱章法。”

    姚小华想的不错,金霞宫二观主玄鹤道长,初意是想以五行奇门阵生擒剑英和毒娘子,无如剑英不肯上当,五行奇门阵虽有着无穷妙用,但两人不入阵却是没有办法,这阵式共需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人都是金霞宫中最精锐的高手。

    玄鹤看剑英和姚小华仍是不肯入阵,同时观前观后警讯传达,玄修后山搜寻敌踪未返,观前又有强敌逼到,这是金霞宫中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玄鹤虽然一向沉着,此刻也有点慌了手脚。长剑一挥,撤了五行奇门阵,三十二弟子有一半仗剑向前面赶去,玄鹤本人却挥剑猛扑剑英,十六弟子分列两边,横剑观战。

    俞小侠一阵大笑道:“一对一单打独斗,才算是英雄行径。”说话中惊虹剑一招“石破天惊”闪化万点银星洒下。

    玄鹤听玄真说过俞小侠剑术绝伦,这当儿,见他出手一招,果然不凡,哪里还敢大意,闪身避招,回腕还攻,剑施“力扫五岳”横斩中盘。俞小侠剑势不变,只一转腕,惊虹剑变招“金丝缠腕”以攻迎攻,玄鹤被迫撤剑,激起他心头怒火,一声断喝,长剑施出四十余年的火候功力,但见剑气漫天,光影如山,当头罩下。

    俞剑英仍以奇门八卦剑术拒敌,这套旷世无匹的精奇剑术,一经施开,风雷并发,两支剑盘旋飞舞,直似两条怒龙翻江,罕见恶斗,绝世拼搏。三十合后,人影俱杳,只见一团白光交掣飞旋,两丈内冷风漫肌透体。

    毒娘子手扣毒砂,紧张地看着英弟弟和人拼命,那边金霞宫中十六个弟子,也看个目瞪口呆。

    激战中,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这一喝直若焦雷骤发,玄鹤和剑英同时停住,转头看玄修背手卓立,脸上怒容隐现,嘴角间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看了剑英一眼,说道:

    “小施主剑术果是不凡,中原武林中,论剑术武当派应执牛耳,但阁下剑招的繁奇变化,较武当派尤高一着,这么看起来小施主是有意寻仇而来。”

    说此一顿,转身吩咐身侧一个十三四岁的黄衣道童道:“你去告诉三观主,要他放出来前观敌人。”

    黄衣道童应一声,如飞而去,不大工夫,只见岳凤坤,邓一鸣、程玉玲并肩而来。三人身后紧跟着阴风道人玄真,和三十多个手执兵刃的道人。

    俞小侠一见玲姊姊,只觉着心里一震,程姑娘看到了英弟弟,却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哪里还顾到众目睽睽,娇喊一声,飞一般向剑英扑去。

    她一直跑到了剑英身边,才看到俞小侠身后还站个美貌妇人,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伤心,眨眨眼,滚下行行清泪问道:“弟弟她是谁?”

    俞剑英呆了一呆,还未及答话,毒娘子却笑着接道:“妹妹,你叫程玉玲呢?还是叫陈紫云?”

    程姑娘愣了一愣,答道:“我叫程玉玲,姊姊你姓什么?”

    毒娘子拉着玉玲一只手,看了一阵,笑道:“真美!白燕儿果然是名不虚传,无怪你英弟弟在身陷危境时,还在想念着你。”

    程玉玲只听得脸一热,泛上来两颊羞红,但心里却有着甜甜的感觉,斜睇了剑英一眼,低声答道:“他不会的,他恨死我了。”

    姚小华格格娇笑道:“他恨你,会为你们绿竹堡找到金霞宫来和人拼命,那不是说笑话?

    那是他故意做你看哪。”

    程玉玲微微叹息一声,道:“姊姊,你和他一块来吗?”

    姚小华点点头,道:“不错。”

    玉玲紧捏着姚小华一只手道:“谢谢姊姊帮助他。”

    毒娘子笑道:“不用谢,我要是不愿意,他决不会请我。”说罢,一阵感伤,眼眶里竟也含蕴了两道泪水。

    这当儿,岳凤坤和邓一鸣都走到剑英身侧,三个人见了面,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彼此互相看了两眼,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程玉玲看出了三人尴尬情形,立时低声对剑英道:“弟弟,快些谢谢人家,人家跋涉千里,专门为来帮你。”

    这一次,俞小侠倒是听了玲姊姊的话,对着岳凤坤,邓一鸣一揖笑道:“承二位赶来助手,俞剑英感激得很,请两位受我一礼。”

    俞剑英一个长揖,打开了三人间的尴尬僵局。邓一鸣、岳凤坤双双还礼笑道:“俞小侠剑术绝世,只怕我们帮不上忙。”

    剑英谦恭的笑笑,还未来得及答话,玄修已冷冷接道:“几位倒是老朋友了,不过我们金霞宫不是旧友聚会的地方!几位有话,不妨等办完了正事再谈!”

    岳凤坤回头望了并肩而立的三位观主一眼,冷笑一声笑道:“客随主便,你们划出来什么道子,我们都不推辞!”

    玄修只气得脸上变了颜色,怒道:“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贫道面前如此放肆过,你是什么人教出的徒弟,敢如此目空四海?”岳凤坤仰起脸,一阵哈哈大笑道:“什么人教出的徒弟,你大可不管,再说你也不配。”

    这一下,只气得大观主玄修身上微微打颤,玄鹤和玄真也气得怒目横眉,金霞宫众弟子,更是一个个横剑蓄势,看样子只待玄修一声令下,立时将展开一场血战。

    邓一鸣、俞剑英、程玉玲也都抽出来背上长剑,姚小华手扣着两把毒砂,双方面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玄修强自按下心头怒火,冷笑一声,道:“各位都是诚心来我们金霞宫闹事的”

    剑英不等玄修话完,接口答道:“不错,怎么样?”

    玄修在武林中辈份极尊,几十年来确实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取闹,今天碰上俞剑英、岳凤坤等几个不讲理的年轻人,每一句话都把这位独霸岭南数十年的玄修,顶得出不来气,就算他素养再好,也难忍得住。袍袖一拂,身若絮叶,不见他起步作势,人已跃出了一丈多远,看着剑英冷笑道:“你们诚心来找麻烦,年轻轻的出言无状,现在,不论你们哪个出手,我只以一双肉掌迎敌,如果你们能伤了我一寸衣角,我立即闭山封观,永不再履尘世。”

    金霞宫中弟子们,平日只知大观主一身功夫超凡入化,高不可测,但却从没有机会见他和人动手,现在目睹大观主亲自临敌,都很想见见大观主的身手。一个十贯注全神,比他们自己迎敌时尤觉紧张。

    这边岳凤坤翻腕抽出长剑,正想迎战玄修,却被俞剑英一把拉住,道:“岳兄且慢,待小弟去试他几招。”

    哪知两人在说话工夫,神剑手邓一鸣已抢先而出,俞剑英再想拉他,可惜已迟了一步。

    邓一鸣跃到玄修身侧,横剑笑道:“在下邓一鸣,想领教大观主几手绝学。”

    玄修背手卓立,两眼望着天,答道:“那就请发招吧!”

    邓一鸣看他傲然神色,全没有把自己放到眼里,不由无名火起,怒喝一声,长剑平推横扫。玄修直如不觉,连看也不看,只见双臂微微一错,人已闪到了邓一鸣的身后,袍袖一拂,一阵劲风,猛打后背。

    邓一鸣吃了一惊,赶忙向前一个急跃,右手长剑,顺势一招“金龙摆尾”挟一阵寒风横扫过去。

    邓一鸣这一招用得相当神奇,妙在避攻不忘却敌,无奈玄修内外功夫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随手一拂,立时有一股潜力逼开长剑,仍紧追在神剑手身后,如影随形一般。

    邓一鸣猛的把身子向下一沉,一回腕,带转吃玄修潜力逼开的长剑,剑光贴地如流,猛扫下盘。

    玄修一声大笑,人如巨鹤般冲天而起,升高有二丈多点,猛然飞扑下击,俞剑英认出这一招叫“大鹏攫燕”是飞扑击人中一记绝技,只要一经施出,方圆四丈内都无法闪避得开。

    他心里发急,口中不觉喊道:“糟了,邓兄恐怕避不开玄修这一击。”

    程玉玲紧靠在剑英身后站着,她是一半儿留神看场中拼斗,一半儿在留神看英弟弟,听得剑英一叫,不由芳心一急,玉掌轻推剑英道:“那你快去救他。”

    俞小侠人刚刚跃起,突闻得玄修一声大喝:“撤手。”右掌猛的劈下,掌势未到,掌风先至,同时左手手指箕张,猛抓神剑手的顶门。”

    邓一鸣只觉握剑右腕,吃一股强力一震,不自主松手丢剑。总算他久经大敌,长剑脱手后,立时仰身一窜“金鲤倒穿渡”退出一丈二三。

    身子刚刚挺起,耳际又响起玄修的冷笑,道:“你还想走吗?”神剑手百忙中一拳打出,哪知右拳打出后,突觉全身一麻,右腕上脉门要穴已吃玄修扣住。

    这当儿,俞剑英和岳凤坤已双双跃出抢救。剑英身法奇快,后发先生,惊虹剑“飞絮落英”当头斜劈而下,这一招是灵虚上人授剑英一记救命绝招。俞小侠自离师门之后,虽然连番遇到强敌,但未施出这招“飞絮落英”此刻,见邓一鸣被人扣住了右腕的脉门要穴,一条命完全操在了玄修手中。再者俞小侠已看出玄修一身武功,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较阴风道人玄真的武功,不知要高强多少,玄真能和自己拼搏到一百多招,才分胜败,玄修恐怕比自己也要高明。要想从玄修手中救下邓一鸣的性命,当然不太容易,救人心切,才施出这招“飞絮落英”

    剑招出手,如一团冷飚掠空,但见千万条银蛇耀目,当头卷下。这一招精奇绝妙的剑招,不但使玄鹤和玄真吃了一惊,就是玄修也认不出剑势由来,纵然有一身深厚的功力,也没法制敌先机,被剑英惊虹剑逼得向后一退。他人虽后退,但仍扣着邓一鸣的右腕,并未松开,神剑手半身麻木,根本就没有了抵抗能力。玄修一退,神剑手也被玄修带退了三四尺远近,哪知玄修这一心伤人,闪避略慢,俞小侠惊虹剑已落到他扣着邓一鸣右腕的左小臂,剑光一闪,玄修左臂袍袖已被划破,总算他临危不乱,应变够快。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左手一吐内劲,把邓一鸣向剑英推去,人疾向右侧闪开。

    两方面发动都够快速,邓一鸣被玄修内劲一弹,不自主迎着惊虹剑撞去,这一来,俞小侠追袭玄修的剑势,不得不变,百忙中右腕向外一推,惊虹剑避开了邓一鸣的身子,右臂一伸,扶住了邓一鸣右臂。低声问道:“邓兄,受了伤吗?”

    神剑手满脸羞愧答道:“不要紧!大概我还可以受得住。”一边答话,一边暗里试行运气,觉着还未受内伤,摇摇头,望着俞剑英一个苦笑。

    俞小侠见邓一鸣未受内伤,才放下了心,转脸看玄修凝神静立,双目威光四射,两掌平放胸前,注定剑英,脸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问道:“阁下剑术,的是不凡,为贫道三十年来仅遇高人,如再不肯以令师名号见示,可不要怨贫道下手无情。”

    剑英冷眼看玄修气敛神凝,分明已聚集了全身功力,知他一发之势,定如排山倒海一般,暗忖自己功力恐难硬接他一击,只有以自己精奇剑招和小巧轻身功夫,和他缠斗,也许还有取胜之望。心里打定了主意,一面运功力准备,一面答道:“家师名讳,恕难奉告,观主有什么本领尽管出手就是。”

    玄修哈哈一阵大笑,笑声如裂帛碎绢,声冲霄汉,玄鹤和玄真两人知道大观主动了真怒,要集数十年苦练的内家罡力,击伤剑英,知道只要他掌风发出,力道能开碑碎石,伤人在百步以外,同时把手中两支剑一摆,包围剑英身后的金霞宫妖人,纷纷向两边让开。

    程玉玲、姚小华都看出情形不对,白燕儿只急得高声喊道:“弟弟,你留心人家诡计!”

    毒娘子却是一语不发,手扣着面把毒砂,越过邓一鸣和岳凤坤,向俞剑英身旁靠去。

    这当儿,岳凤坤已帮邓一鸣推活了穴道,并且替他捡起了地上长剑,同时也看出玄修正在凝聚本身功力,准备一举击毙剑英。

    当前情势很明显,如果俞剑英遭人毒手,几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金霞宫,生死一体,存亡关连,邓一鸣也顾不得刚刚败人手下,和岳凤坤两支剑同时向剑英身边靠去,一面也提聚真气,功行四肢。如果剑英接不下玄修一击,立时双双出手,合力抵挡玄修一招。

    猛听得玄修一声大喝,平放在腕前的双掌,向前一推,立时有一股迅猛的劲风卷出。俞小侠认出是内家罡力,只要自己硬接一招,立判生死存亡,心中没有制胜把握,不敢硬接,两足一顿,身子凌空飞起来两丈多高。

    岳凤坤、邓一鸣看剑英闪避了玄修一击,也赶忙双双跃退,姚小华慢了一步,只觉被一股潜力逼的不自主退了四五步。心中吃了一惊,暗想:“自己距玄修掌力正锋,少说点也有八九尺远,仍然被一种激荡潜力逼退,这牛鼻子老道的内功之深,实在有点惊人。”

    再说剑英凌空而起,避开了玄修一掌,但觉双脚下面如一阵狂流疾过,几乎吃那一股力道把身子带走。不禁心中一跳。

    玄修掌风罡力过处,直如暴瀑激射,直达百步,余力不减,只闻得咕的一响,大殿一堵砖墙被震开了五六尺大小一个缺口。

    这一下,不但岳凤坤等吓了一跳,连金霞宫妖人,也一个个目睹口呆,见他掌力雄浑至此,一个个相顾失色。

    俞小侠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半空中的身子还未落地,玄修已收回推出双掌,一个大转身,仰脸看剑英一声冷笑,右掌突然一扬出手,随手一股强猛力道,直向剑英要落未落的身子撞去。

    这-次虽然是单掌打出,但罡力仍是奇大,而且玄修在俞小侠身悬半空,力尽将落之际,一掌劈出,那是诚心要把剑英毁到掌下。哪知俞小侠身怀独步江湖的轻功梯云纵,看玄修掌势来的奇猛,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双臂向上一伸,正在向下落的身子,陡然间又向上腾起,转眼又升高一丈四五。

    这种罕见的轻功,卖弄出手,不但闪避开了玄修的掌力,而且把金霞宫中的妖人吓了一跳。玄鹤和玄真都认不出剑英使的叫什么身法。

    再说俞剑英施了“梯云纵”轻功,闪开玄修一掌,刚落地,玄鹤已仗剑而出,他先对大观主立掌一礼,低声道:“这年轻人一身奇特武学。剑势、身法都是与众不同,不如让小弟试他几路剑招,师兄可从旁默查他剑术路子,究竟是属于哪一门派。”

    玄修生平和人动手,大都是一击成功,此刻连攻两掌,均被剑英躲开,心中甚觉惊奇,听玄鹤一说,点点说道:“他剑招身法,果然都有些怪异,你和他动手时不可大意。”

    玄鹤应一声,横剑急步而出,剑指俞小侠冷冷说道:“小施主身手不凡,勿怪敢硬闯入金霞宫来,贫道再领教阁下几手剑招如何?”

    剑英笑道:“那自然舍命奉陪!”

    玄鹤喝了声:“接招啦。”长剑“白鹤亮翼”斜劈横扫,俞小侠惊虹剑“翻云覆雨”冷芒电闪,撩剑点胸。

    玄鹤剑变“拦江截斗”迎斩剑英握剑右臂,俞小侠沉腕再变剑招,招化“潮泛南海”但见惊虹剑如一匹长绢卷舞而下。

    玄鹤被剑势逼迫得退了两步,不由激起怒火,大喝一声,长剑展开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刹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涌一般。

    剑英已和玄鹤动过一次手,拼搏三十回合未分胜败,此时再度交锋,彼此均展生平绝学,以求制胜。讲功力玄鹤比剑英要深厚一点,但俞小侠剑招身法要比玄鹤高上一着,两人旗鼓相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扯直拉平,半斤八两,一时间颇难分出高下。

    两人拼斗到百招之后,仍是不分胜败,玄鹤心中焦急起来,自己身列金霞宫中二观主,讲武功地位,仅次于大观主玄修一人,在金霞宫弟子众目睽睽之下,百招以上,仍不能击败剑英,这份羞忿憋出他心头怒火,一声虎吼,剑走险招,疾攻三着,俞小侠也打的无名火起,让过玄鹤三剑后,立还颜色,蓦地剑演连环三绝,惊虹剑如云龙覆雨,一片光幕罩下。

    玄鹤受剑英三剑绝招所制,逼得他跃退了一丈多远,突听剑英一声断喝:“你再接一剑。”话出口人已追袭攻到,惊虹剑又施出那招“飞絮落英”剑光如一道银虹横卷,玄鹤侧身避让,哪知俞小侠“飞絮落英”一招,奇妙难测,一带腕,剑势骤变,冷气森森中剑化万点银星洒下。

    一着横扫灵如飞絮,剑化银星万点,直若落英飘飞。玄鹤眼前一花,好像有千万把惊虹剑当头罩下一般,心里一慌,忘记了俞小侠手中剑削铁如泥,举剑一封。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响,玄鹤手中长剑,被剑英削成两截。

    玄真见玄鹤兵刃被削,仗剑一掠而至,他一发动,岳凤坤也仗剑急出,两方面身法都快,一来一迎,疾如电掣,玄真攻剑英剑招刚刚递出,岳凤坤长剑也自出手,两剑交接,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袅袅余音,良久始绝。

    岳凤坤被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玄真也觉着右臂一麻,双肩晃了两晃,大概两人都用上了十成劲力,一剑硬接,都微微变了颜色。

    岳凤坤略一定神,立时振腕抖剑抢攻玄真,这就迫使阴风道人没法子再抢救玄鹤。

    剑英削断了率鹤手中兵刃,惊虹变一招“吞云吐月”剑卷冷芒,横斩颈项。玄鹤这当儿也顾不得什么一世威名,贴地翻滚,让开了剑英一剑,却不料毒娘子扬腕一把毒砂打去,毒砂来势,如风卷急雨,这就又迫得玄鹤,刚刚挺起的身子,赶忙着再翻滚出去一丈多远。

    毒娘子回头望着白燕儿笑道:“妹妹,你看那牛鼻子老道士像不橡一条懒驴在打滚。”

    玉玲皱着柳眉儿道:“姊姊,他虽然打败了玄鹤,我担心他抵挡不住玄修。”

    姚小华附在白燕儿耳边笑道:“他要是死在玄修掌下,你怎么办呢?”

    玉玲转过脸,秀目中无限幽怨,反问道:“姊姊怎么办呢?”

    毒娘子偏着头笑笑,道:“他根本就不会关心我,生死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过他死了,我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程玉玲滚下两颗泪珠儿,道“如果我能冲出金霞宫,我还得要活下去!”

    毒娘子低头看玉玲微微有点儿凸起的小腹一眼,心中一震,附在玉玲身边,问道:“妹妹,你怀了身孕?”

    程玉玲嗯了一声,道:“他还不知道我怀了身孕,”

    素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同情的姚小华,此刻粉脸上竟也涌一出一片戚伤神色,道:“我们女人最吃亏了,妹妹,你不能说出口,我给他说!”

    白燕儿摇摇头,截住了毒娘子的话,道:“谢谢你,姊姊,先不要让他知道。”

    两个人正低声谈着话,玄修已缓步走近剑英,同时金霞宫中围在四周的弟子们,也纷纷抢了方位,排成了五行奇门阵,把剑英和岳凤坤围在阵中。

    俞小侠心知自己和玄修一战,胜负关乎着几人生死存亡,手横惊虹剑凝神待敌。玄修双目圆睁,对剑英直逼过去,从形态上看,玄修似乎是动了真火,须发怒张,面色如铁,距剑英五步站定身子,两掌向外,缓缓的一收一送。

    俞小侠立时觉出,一股轻微的力道打在前胸,剑英内功精纯,又在蓄势待敌的时候,本身有一种自然的抗拒力量,吃玄修掌势微力打中之后,全身功力进发,哪知道这样一来,玄修击中在剑英身上的掌力,也突然加重,俞小侠只感到心头一震,血翻气涌,知道已受了严重的内伤,打个踉跄退几步,一张嘴吐出来一口鲜血,刹那间脸色发青,浑身打颤。

    程玉玲和姚小华叫出了声,两个女人一块儿“啊”出口,出同时跃到了剑英身旁,程玉玲丢了手中长剑,一把抱住了剑英问道:“弟弟,你伤的很重吗?”

    俞小侠暗里一咬牙,推开白燕儿,探手入怀,取出一粒师父赠的百转还魂丹吞下,灵丹是仙家奇品,入口化玉液滚下咽喉。

    俞小侠吞下一粒百转还魂丹后,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压住了翻涌血气,一提惊虹剑,向玄修刺去。

    玄修看剑英中了自己数十年苦练的黑煞掌力,仍能支持住不栽倒地上,心中暗暗佩服剑英内功精深。一闪身避开了俞小侠的剑招,冷笑道:“你已中了我黑煞掌力,如果能安心静养三年,还可以不死,如妄图以内功制住伤势,再和我动手,三日内伤发致死!”

    俞剑英大笑道:“死也没有什么可怕,俞某人未死之前,能多杀你们几个也可含笑九泉。”

    玄修脸色一变,怒道:“那你就动手试试。”

    俞剑英长笑一声,惊虹一招“天外来云”猛劈过去,玄修纵身一跃,右掌“拂尘清淡”

    斜切右臂,剑英回腕变招,剑化“八方风雨”惊虹剑化成一团冷风光圈,这次俞小侠含忿出手,尽展生平绝学,威势直如山崩海啸。

    玄修一身深厚武功,就当前江湖上说,能和他对手过招的人,实在不多,此刻,亦为俞小侠惊涛骇浪般剑势逼得左避右闪。两个斗到了十回之后,俞小侠的剑风愈发凄厉,灵虚上人苦心钻研授他的精奇剑招,连绵出手,以玄修那等身手,不但无法抢得上风,而且渐渐被逼得还手无力,惊虹剑的光圈,愈来愈大。

    这就又引起玄修怒火,大喝一声,右掌劈出一阵急猛劲风,当门直撞过去。

    剑英知他打出掌力,是他本身内功真力所聚,不敢硬接,立时一跃而闪,玄修也就借这一刹那机会,又运起黑煞掌功力。

    俞小侠自中玄修黑煞掌力后,仗幼年误饮得灵鳗神血,和玄门正宗内功,抗拒着黑煞掌毒力,不能浸入五腑,但他自知这非长策,只要内功一散,毒必趁势而入,早晚免不了掌毒攻心一死。

    他心里早存有死的念头,所以他此刻不但不散了功力,闭穴阻毒,调息伤势,反而仗内功真气,勉强支持下去,挥剑再斗。他知道这无疑饮鸩止渴,等到一口真气散去,伤势发作,那就不堪收拾。但他现在只希望,能在真气未散之前,多杀几个金霞宫妖人,所以当跃开玄修一击之后,探怀取出三支燕尾追魂钉,一抖手,直向还在指挥布阵的玄鹤打去,三点寒芒如电,品字一齐袭去。

    玄鹤骤不及防,几乎吃燕尾追魂钉打中,百忙里一闪身,三点寒星挟风,从身侧急掠而过。哪知他刚刚避开俞小侠第一道暗器,剑英第二道暗器,又打出手,这次手法更为利害,五支齐出,形如一朵梅花飞来,玄鹤再想躲,已自不及,但闻一声大叫,左眼、右臂,同时各中了一支,只痛得他乱蹦乱跳。

    俞小侠打出燕尾追魂钉时,也勾起毒娘子的七毒夺命砂来,只见双手连扬,毒砂连绵出手,刹那间冷风卷起,黑烟弥空,金霞宫弟子们虽已摆好五行奇门阵式,但玄修正斗剑英,岳凤坤和玄真拼搏到存亡决于倾刻时候,五行奇门阵式,虽已摆好,但却无法缩小包围,合击几人,再加上玄鹤中了燕尾追魂钉后,疼得大声一叫,众妖人一分神,毒娘子七毒夺命砂,趁势打出,等他们再警觉到,要联手结剑幕抵挡毒沙时,已有三四个中了毒砂,庄严的大殿前面,立时响起了声声惨叫,不过金霞宫中弟子中砂栽倒空出的缺位,立时又有新人顶上。

    玄修见俞小侠钉伤玄鹤,心中怒火更炽,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飞扑下击,打出了黑煞掌力。

    俞剑英扬手打出两支燕尾追魂钉,人却一闪避开。

    玄修掌吐内劲,腕子一振,把两支燕尾追魂钉击落,下击之势不变,仍是猛袭剑英。

    俞小侠一咬牙,惊虹剑举手一招“野火烧天”准备再受他一击,也要还他一剑。

    剑英手中宝刃刚刚举起,突然一股奇猛劲道破空向玄修打去,同时听到一个热悉的声音喝道:“老妖物,黑煞掌何足为奇,我接你几招试试。”声到人到,一团人影卷风,一齐袭下。玄修功力已入化境,第一力道打到时,已警觉出是劈空掌风,哪里还敢怠慢,不顾再伤敌人,一跃避开,定神看去,剑英面前多一个身穿浅灰百绽大褂,腰束白丝带子,赤足草履,一头短发,满脸油污,颚下留着一寸多长的花白胡须老叫化装束的人来,正是名播江湖,绿林道上闻名丧胆的八臂神乞桑逸尘。

    俞剑英一见义父,不知是喜是怕,颤声喊了一声:“义父。”八臂神乞一皱眉道:“你中了玄修黑煞掌力?”

    俞小侠点点头,桑逸尘哼了一声,回头对玄修道:“我想不到你竟对一个年轻的孩子,下了这样辣手。”

    玄修回顾四周一眼,见玄真和岳凤坤也已停住了手。

    玄鹤已有两个弟子扶恃着,在替他包扎势,随冷笑一声,答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有你八臂神乞作他靠山,无怪他狂妄异常,我金霞宫的弟子,送命在他手中的已不下二十多个了。”说此一顿,指着二观主玄鹤又道:“打伤我们的二观主,这几笔帐,该怎么算呢?””

    桑逸尘不理会玄修的话,却伸手抓住俞剑英一只左腕,暗中提中一口真气,运起童子混元气功,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桑逸尘一生童身,混元气功独步武林。而且已练到运劲如钢,行气似珠,化气成力,随心收发的至高境界。

    俞小侠只觉热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但到丹田穴时,却被自己凝聚的真气阻住,而且微感血翻气涌,五腑浮动。心知负伤很重,不由一声苦笑,道:“义父,英儿受伤太重,我不敢散了凝聚在丹田的真气。”

    桑逸尘摇摇一头蓬发,微微一声叹息,道:“你只要能运功过得命门、天灵等要穴,不使黑煞掌毒侵入内腑心脏,你师父大概可以救得,等我先替你报了你这一掌之仇再说。”

    俞剑英淡淡笑道:“父义,我云姊姊没有来吗?她不是跟着义父走的吗?”

    八臂神乞脸色微变道:“我在绿竹堡留字叫你等她,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她为找你,在绿竹堡中和人家动手受伤,你既然不愿意见她,现在还问她做什么?”

    俞剑英两腿一软,跪拜地上流泪答道:“英儿怎么敢忘却义父恩德不遵慈谕,又怎敢忘了云姊姊一番看顾情意,我无颜再见她”

    这当儿,聪明过人的白燕儿,也叹息一声,跪在了剑英身侧,哭道:“薄命弱女程玉玲,叩谢老前辈救命之恩!”紧接着岳凤坤、邓一鸣、姚小华一个个躬身作揖。

    柔逸尘看玉玲和剑英联肩并跪,满脸凄苦神色,眼睛中泪光婆娑,看得人甚是怜惜,叹口气问道:“你就是程九鹏的女儿吗?”

    白燕儿伏地流泪答追:“晚辈叫程玉玲,罪该万死”桑逸尘又一声叹息,接道:

    “你们起来,这不能怪你。”

    起来算了,她又偏偏无限温柔址扶了剑英一把,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孩子这样对人亲热,实在不简单,金霞宫妖人弄不清她和剑荚关系,也就罢了,桑逸尘却看得无限感慨,不住摇着一头蓬发。

    最是看不过眼的,还是岳凤坤和姚小华,玉玲对受伤的剑英亲热爱护,使两人不觉都升起一缕妒恨。岳凤坤转眼旁观,看见装没看见,姚小华却轻移莲步也走近剑英身侧,拉着他一条臂问道:“弟弟,你伤的怎么样?”

    俞小侠左右环顾,看二美侍立,皱皱剑眉答道:“我伤的不轻”剑英话未说完,二女同时滚下来四颗泪珠儿。

    这当儿遭姚小华毒砂打中的妖人,已被抬走,五行奇门阵的缺口另有新人顶补,阵式发动逐渐缩小,数十支长剑,寒光耀目。

    玄修和桑逸尘也都疑聚了本身功力,两位武林高手,即将展开生死一搏。

    蓦地里,桑逸尘一声大喝,一招“排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匹的罡力,猛向玄修身上撞去,玄修吐气出声,挥掌一接,两股潜力互撞,丈余内激荡逼人。

    八臂神乞双肩一晃,玄修却被当场震退三步,桑逸尘又一声断喝道:“老杂毛果然不错,再接我两掌试试。”说着右掌已当门劈去。

    这一掌是他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风,力道更是奇猛。

    玄修接了八臂神乞一招之后,已被震得血动气浮,暗道:“这老叫化功力深厚至此,看来倒是不能再和他硬打硬接了。”心念刚动,桑逸尘第二掌已经劈出,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飒飒,威势更大。

    玄修跃身避开一击,劈空掌风直向后面撞去,劲道过处,人如浪裂,金霞宫中妖人纷纷让避,五行奇门阵分出一个缺口。

    八臂神乞外家功夫已登绝峰,力道纯走刚猛路子,最适宜硬打硬接,一见玄修避招游斗,不硬接他的掌势,怒道:“名震岭南的魔窟首脑,也不过如此而已。”

    玄修却是不答他的讥讽,闪到桑逸尘的身侧,运起黑煞掌斜肩劈下。

    桑逸尘一转步,回身一招“横打金钟”扫去,两个人立时展开了抢占先机的快攻。刹那间双掌翻飞,潜力激荡。二十招后,已难分敌我,但见两团人影盘旋飞舞。

    这时,玄真指挥着五行奇门阵渐渐向剑英岳凤坤等包围过来,程玉玲斜睇俞小侠,只见他微闭星目,正自在运功调息,似在强忍着无限痛苦。

    五行奇门阵式已自发动,刹那间剑花如浪,排山倒海般向几人攻来。

    俞剑英强忍伤疼,挺剑迎敌,岳凤坤、邓一鸣双剑联手齐出,毒娘子打出两把毒砂,吃人剑幕击落后,和玉玲一剑一扇,随护剑英。

    金霞宫大殿外,剑气弥空,数十道银虹交掣飞旋,俞剑英等因不知敌人阵式的变化,常常被逼的回手救招,不过一刻工夫,几人被金霞宫弟子们填空补隙,穿梭般的剑光,逼得各人自乱了阵脚。突见一条娇美人影,疾射入阵中,口中喊道:“弟弟,随我破阵。”

    俞剑英乍见之下,心知来人是自己师姊陈紫云,故挥手让众人跟着陈紫云破阵而出,刹那间那五行奇门阵已被冲破,三十二名金霞宫弟子也大部分横尸惨死,俞剑英也因剧斗伤势又告加深。

    这时桑逸尘和玄修已打到存亡须臾关头,八臂神乞以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和玄修对敌,四掌翻飞,潜力逼人,两位武林名宿各以毕生潜修功力,发相互拼。

    桑逸尘是童子混元功,但见他须发怒张,筋肉内陷,只余皮骨,步移地陷,掌过风生,双方威势都大得吓人。拼搏过百招,桑逸尘渐占上风。

    玄修功力略逊一着,渐呈不支状态,回头见弟子们伤亡殆尽,更觉心慌,一个失神,吃桑逸尘一记劈空掌打中左肩,这一下只打的玄修筋断骨折,一连后退了六七步,吐出一口鲜血,回顾数十年心血教出的弟子,大部横尸惨死,一生威名尽付流水,这比他中掌受伤的痛苦更深。定定神,对八臂神乞一声惨笑道:“金霞宫和你老叫化子素无恩怨可言,你无事生非找上门,造出这一场悲惨杀劫,我只要死不了,咱们这笔血债结算有日!”

    桑逸尘冷笑道:“你如能洁身清修,多播善因,也遭不到今日这种恶果,看在我们过去相识之情,我不作赶尽杀绝之举,你只要自信能报得仇,老叫化随时候教。”

    玄修冷笑两声,又看了看躺满庭阶的弟子,但闻惨号呻吟之声,凄厉如荒野鬼哭,不禁一阵伤心,滚下来两滴老泪。

    猛的他一咬牙,转脸对玄真道:“我们走!”

    阴风道人低声答道:“数十年心血经营基业,就这样撒手一走吗?”

    玄修扫视了桑逸尘和剑英等一眼答道:“十年之内,我必使金霞宫恢复旧观。”

    玄真泫然答道:“我去告诉二观主,一块儿走吧!”说罢,转身自去。

    再说俞小侠眼看义父功挫玄修之后,金霞宫中妖人一败涂地,心里一松,提聚丹田的一口真气,随着散去,但觉天旋地转,周身骨疼欲裂,颤声喊了一声:“义父,英儿要走了”话未说完,两腿一软,手中惊虹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人也随着栽倒。

    这一下,只吓得陈紫云、程玉玲同声惊叫,双双抢到剑英跟前,一个人扶着一个条臂,四只眼泪若泉涌,毒娘子姚小华一咬牙,扣一把七毒夺命砂,纵身一跃,猛向玄修打去。毒砂出手,姚小华人也跃着猛扑过去,手中折扇疾出,点向玄修后背“命门穴”

    玄修左肩虽中了桑逸尘一掌,但功力并未完全失去,陡然一个转身,右掌猛的劈出,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迅厉无匹,一阵劲风,随掌而出,姚小华打出的一把七毒夺命砂,吃玄修掌风挡回,反向毒娘子打去。

    两方面发动都快,一送一迎,只听得姚小华一声尖叫,吃玄修掌风挡回的七毒夺命砂,反打在毒娘子脸上,一个娇艳如花的美人儿,转瞬间变成了厉鬼一般,毒砂尽嵌入她的粉脸上,血水涔涔下滴,人也被玄修掌风一震之力,打落地上。可怜姚小华用了半辈子毒砂,威震江北,想不到自己也蒙其害

    毒娘子中了毒砂之后,又被玄修掌力震得五脏离位,自知已无生望,咬牙出声,拼最后一口元气,又向玄修扑去,同时桑逸尘也扑了过来,右掌猛向玄修劈下。

    玄修右臂一抬“托钵渡江”横架八臂神乞下击之架,两人力道接实,玄修被震退出两步,这当儿姚小华手中折扇也点到玄修前胸,玄修百忙中向右一闪,他忘了左肩骨已吃桑逸尘掌力打碎,失了作用,纵然一身功力,也没法运行得出,折肩过处,玄修一条左臂自肩下,全被截断,血如一股喷泉激射而出,姚小华一伏身捡起断臂,玄修却狂笑一声,跃上屋面,几个纵跃,走得没了影儿。

    金霞宫中弟子,尚有几个没有伤亡的,一见大观主逃走,纷纷散去,刹那间走的一个不剩。

    姚小华手拿着玄修断臂,娇身摇摇幌幌,走到俞小侠跟前,剑英已被程玉玲扶侍他吃下两粒百转还魂丹,清醒过来,见毒娘子满脸鲜血,发乱钗横,立时喊道:“姊姊,你怎么啦?”说着话,人也挣扎着要起来。

    陈紫云、程玉玲却紧紧拉着他两条臂不放,俞小侠此刻伤势正发,神力已失,哪还能挣脱二女的手。

    姚小华一声惨笑道:“我被玄修掌风挡回毒砂,伤了自己。我用了十几年毒砂,伤人无数,今天遭报应那是天意兄弟,你再叫我一声姊姊我就要去啦”说着话,连吐出三口血来。剑英忘记自己的伤势,急得哭着喊道:“姊姊,你不是有解药么?你快点服用”

    毒娘子仰脸一阵大笑道:“就是我好了,这张脸也变的如鬼怪一般,再说我内腑已受重伤,决撑不过两个时辰。”

    说罢,折扇疾向自己头上划去,桑逸尘右手一扬,一股潜力,打落了姚小华手中折扇,毒娘子退一步猛向大殿壁上撞去,这一下变出意外,桑逸尘也自抢救不及,直撞得天灵破裂,当场死去。

    俞剑英流着泪望着姚小华尸体,道:“姊姊为我饮恨岭南,俞剑英感慨死了。”

    桑逸尘低声叹道:“让她去吧!活罪她更受不了。”

    剑英默然垂头,泪下如雨,陈紫云取出一块绢替他擦拭去脸上泪痕。

    猛听得陈紫云低声说道:“弟弟,我们回排云岭吧!茅舍菜根,无拘无束,还有白猿玉奴陪着我们。”

    剑英侧脸看玉玲,秀目中泪光盈盈,眉稍眼角,万种幽怨,她眨眨跟,附在剑英耳边,低声道:“我怀了身孕啦,你不管我,总不能不管孩子,告诉云姊姊,答应我跟你们一块去排云岭吧,什么事我都依姊姊还不行吗?”

    俞小侠心里一惊,细看她腹部果然微微凸起,呆了一呆,暗里试运功力,内腑已不似刚才那样血翻气涌,再加他幼年误服灵鳗精血,和常人大是不同,此刻又是拼尽最后一点元气,气聚丹田后,一跃而起,顺势抓起惊虹剑跃上殿脊,飞一般向后跑去。

    他听说白燕儿有孩子之后,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以死洗刷师父清名的念头,立时充塞脑际。这当儿,他心里只有一个死字,好像除死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但他又不愿横剑溅血在义父及岳凤坤等面前,这才抓起惊虹剑,拼命向后山狂奔。

    变出意外,大家都不禁呆了一呆,等到想起追他时,剑英已跑出六七丈外。

    桑逸尘大喝一声:“英儿,你站住。”可是剑英死志已决,义父的话竟也是不肯遵从,一味向前狂奔,这就伤了八臂神乞的心,满脸怒容,站着不动,大有不愿再管闲事的神情。

    陈紫云一下子扑到柔逸尘面前,哭求道:“桑师叔快去追他吧!他存心要死!”

    一句话提醒了八臂神乞,纵身一跃飞出五丈多远,接着陈紫云、程玉玲、岳凤坤、邓一鸣全展开轻身功夫,向后山追去。

    俞小侠轻身术快比流星,几人除了桑逸尘外都不如他,越追越远,渐渐的连八臂神乞和俞剑英影子也看不见了。

    且说剑英电掣飘风般,回头见义父如飞追来,他知道自己轻功决难和父父抗衡,不出十里,定要被义父追上,心里一急,向一个峰顶上攀去,登上峰顶,回过头剑横前胸,大声对八臂神乞说道:“义父如再紧追不舍,英儿立时剑过头落。”

    桑逸尘抬头看,这座山峰约有五六丈高,峰后是一个悬崖,下临深壑千丈,剑英如真要横剑自杀,无论如何是抢救不及,一时间倒不敢登峰逼他,只好怒道:“算我瞎了眼啦,收了你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干儿子,你就是不把我老叫化子放在心上,也该见见你恩师再死!”

    剑英流出泪答道:“恩师望重四海,义父名震武林,英儿做出了无颜见人的事,不死将玷污了恩师清白、义父威望。”

    桑逸尘怒道:“我就不信有人敢骂我老叫化子,你那牛鼻子师父也算不得什么清高脱俗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有义父铁肩承担”说话间,陈紫云等都已赶到峰下。

    剑英站在峰顶对二女道:“俞剑英一介凡夫,承两位姊姊百般爱护,我背盟弃约,毁了和云姊姊相伴终身的誓言,又害了玲姐姐白壁玷污,负了我恩师一番教养苦心,也负了我义父爱顾深情,又害得姚小华溅血魔窟,像我俞剑英这等万恶集于一身的人,活在世间,也无颜见天下英雄,但愿溅血身死,能洗涮了玷污师门的清名,我就含笑九泉了。”

    程玉玲哭着叫道:“事情不能怪你,都是梅香害人,我比你罪恶更大。”

    俞剑英大笑道:“但愿鲜血洗情恨,一点丹心留武林,我要去了。”说罢,举剑向颈上划去。

    蓦地里,一点寒星电射而出,正打在俞小侠惊虹剑上,剑英骤不及防,手一松,长剑落在峰下,桑逸尘打出一支燕尾追魂镖后,人也跟着跃起七八丈高,猛向剑英扑去。

    剑英喊了一声:“义父恩情,容英儿来生补报吧!”纵身一跃,向峰后悬崖跳去。桑逸尘伸手一把,没有抓住,俞小侠直跌入那千丈深壑之中。

    陈紫云、岳凤坤等都抢登上峰顶,但见断崖千丈,深不见底,哪里还能看得到剑英人踪何处。

    程玉玲、陈紫云相对望了一眼,四颗泪珠儿滚滚而下,二女同时一纵身,向深壑下扑,却被桑逸尘一把一个抓住,厉声叱道:“你们也要死吗?让俞家香火永绝?”

    程玉玲猛的跪在紫云面前,道:“姊姊,我对不起你。”

    陈姑娘抱起她,摇摇头道:“事情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妹妹,你得好好的保重自己,你爱他,就不能让他断了后代。”

    白燕儿点点头,答道:“我当敬遵姊姊教言”程玉玲话未说完,猛见峰下山道上,几骁骑如飞赶来,铁砂掌程九鹏一马当先,紧跟着老武师童维南,燕山一雕陆文魁、高三宝都赶到来了。

    童维南一见岳凤坤、邓一鸣,先是一怔,继而冷冷问道:“两位又是追这里来拿俞剑英了?”

    岳凤坤淡淡一笑反问道:“几位是来给俞小侠助拳的吗?可惜来晚了一步。”

    程九鹏看了女儿一眼,接道:“岳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岳凤坤简略的说了经过,童维南等都不禁流下泪来,高三宝更是放声大哭。

    桑逸尘缓缓捡起惊虹宝剑,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如龙吟,直冲霄汉,袅袅不绝如耳。

    陡然间,那深壑中也响起一声怪啸,声若长风震林,桑逸尘心中一动,放眼望去,但见一点白影,登峰越岭而去。

    陈紫云啊了一声,道:“师叔,那是玉奴!”

    桑逸尘抬头一声大笑道:“嗯!我们该走了。”

    程玉玲无限凄伤问道:“姊姊,我可以跟你们走吗?”

    桑逸尘点点头,玉玲转身对父亲拜倒地上,求道:“爸爸,让女儿跟桑老前辈去吧!”

    程九鹏老泪纷披,望望爱女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走吧,桑老前辈是武林人一代奇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玉玲缓缓起身,和陈紫云并肩跟在桑逸尘身后而去。

    岳凤坤对程九鹏深深一揖,道:“小侄在京都失手杀了浙北双杰,三年后当赶绿竹堡敬候裁决,我也要先走一步了。”说罢,和邓一鸣并肩如飞,瞬间消失。

    程九鹏放目远望,但见山岭起伏,松涛如海,西天红云如火,天色已是不早,回头对童维南道:“浙北双杰遇难京都的事,我们回绿竹堡再从长计议吧!咱们也该走了。”

    雄霸岭南数十年的金霞宫,一日间瓦解冰消,只有青山依旧,绿水无恙。

本站推荐:狼与兄弟天下第九剑来神祇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大符篆师白袍总管仙帝归来巅峰赘婿

惊鸿一剑震江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卧龙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卧龙生并收藏惊鸿一剑震江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