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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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兹大厦在海角市并不起眼，地面部分仅有三十二层，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它几乎照不到阳光。 </p>
但没人可以否认它全市第一高楼的地位，如果从地下部分开始计算的话。 </p>
摩耶兹大厦的最底层距离地表三十五公里，处于被地质学家称为莫霍面的地层。 </p>
在地球的这个深度，空气稀薄，熔岩四溢，温度高达400-1000摄氏度，几乎是所有生物的禁区，但摩耶合金的发明，使人类的足迹到达了这里。 </p>
摩耶合金是一种由暗物质和多种惰性金属合成的物质，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保持超高的稳定性。 </p>
摩耶兹大厦的地下部分，就是整体由摩耶合金构建，制造和销售摩耶合金带来的丰厚利润，也构建了摩耶兹集团商业世界的地基，这家仅仅成立十年的非上市公司，如今已是触角遍及科研，制造，物流，互联网等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 </p>
摩耶兹高能物理实验中心就坐落于摩耶兹大厦的最底层，这是一座半球型的地下建筑，圆顶的半径抵得过普通建筑的十层楼，宽敞的空间里，蹲踞着两只钢铁巨兽，那是大型粒子对撞机和暗物质探测阵列，它们占据了实验中心的大部分空间。 </p>
钢铁巨兽们脚下的间隙，被纳米玻璃搭建的透明空间填满，透明空间被分类成几十个实验室和休息区，内部环境比地表更加舒适，数百条摩耶合金材质的管道源源不断的供应着氧气，净水，冷气以及各种生活必须品，室内气温恒定在23度，氧气含量21%，人造日晒充足，除了仪器设备和生活设施之外，还有各种无土栽培的绿植和花卉，甚至种了几株四季开花的桃树。 </p>
一处能容纳上百人的休息区里，现在只有苏简和高瞻两个人。 </p>
自助咖啡机，饮料贩售机，琳琅满目的娱乐设施，对他们都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p>
苏简坐在柔软的皮沙发里，垂头丧气的攥着一个冷掉的汉堡。 </p>
丢失了摩耶盒和反物质，又在路边睡了足足两个小时，他现在又冷又饿又毫无胃口。 </p>
高瞻也是眉头紧锁，握着手机不停刷着新闻，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p>
她担心的是父亲高仰止，他是摩耶兹高能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海角大学物理学院的客座教授。 </p>
高仰止遇袭之后，多处脏器功能受损，正在接受为期半年的细胞修复治疗，治疗期间，他的身体机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各种严重的并发症。 </p>
高瞻实在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在接到苏简的电话后，就一定要立刻拖着病体赶来实验室，甚至不惜对主治医生以死相逼，就算是听完苏简和父亲的谈话之后，她仍然不理解。 </p>
不理解，通常是因为不相信，她不相信一个贪吃的老胖子和一个穷酸的书呆子，竟然想要联手拯救世界。 </p>
不过高仰止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念头，他正把自己关在密闭的暗物质实验室里，努力拯救和自己一样虚弱的周质。 </p>
周质身处一个易拉罐大小的摩耶盒中，几个暗物质泵正向盒内匀速充入暗物质，使他可以转化补充自己的暗能量。 </p>
他和高仰止之间的沟通，依赖于一个能将声波语言和意识信息互相转化的翻译机。 </p>
“我这里的暗物质存货也不多了，你知道，整个海角市，就三个看门人，货源太少了。” </p>
高仰止手里攥着一包小熊软糖，边说话边往嘴里扔进几只五颜六色的小熊。 </p>
“对你们来说，只有从暗鬼身上收集的暗物质才能用以升级和强化暗能量，我称为生物级暗物质，其他暗物质，你看看，这些都是，但都只是工业级暗物质。” </p>
他缓慢的抬起手臂，指了指身后一堆摩耶合金制造的容器。 </p>
“就跟喝酒似的，酒精种类那么多，能喝的就那么几种，唉，好想喝酒啊，医生又不让，等我出院了咱们好好整一顿。” </p>
翻译机的翻译速度不尽如人意，高仰止说了一大堆，扬声器里终于传来周质的声音。 </p>
“能不能别说废话了，反物质的事情，你怎么一点不着急，那他妈的可是一颗氢弹啊！” </p>
“别急嘛，其实，其实，这反物质真不用担心。” </p>
高仰止嚼着小熊软糖，吧唧着嘴慢条斯理的解释。 </p>
“暗鬼身体里携带反物质这事儿，世界各地的看门人，已经报告了不下一百次了。” </p>
“那你怎么完全没提醒过我？你这是渎职行为你知道吗？” </p>
周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根据质能约法，为保障裁决违法行为的客观和公正，看门人之间不能互相沟通，所有的信息都通过“结点”来进行传递，在海角市，高仰止就是唯一的“结点”。 </p>
“唉，你听我说完嘛，这些关于反物质的报告，都集中产生于近一个月内，起初我们结点委员会也很担心，为要不要通报这件事给你们知道，我们已经开了十几次会了。” </p>
“一帮脑满肠肥的官僚。” </p>
周质的暗能量在逐渐恢复，骂人的力气也不用省了。 </p>
“别激动嘛，是，我和纽约的老迈克是脑满肠肥，你不能说东京的三井博士也脑满肠肥吧，还有那谁，芝加哥那个，葛瑞思博士，这俩人的体重加在一起，还没有老迈克的肚子重，据说三井还有厌食症你知道吗？” </p>
高仰止完全没被激怒，趁着翻译机运转的空当，他又消灭了一把小熊软糖。 </p>
“老高，你能不能别跑题？” </p>
“哦哦，对，你看啊，反物质在离子阱中能存放多少时间？我是说最先进的离子阱，摩耶合金质地的。” </p>
高仰止仍然没有一丝危机感，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提出问题，等着周质举手回答。 </p>
“不超过48小时。” </p>
“正确！人类通过各种手段获取的反物质，无论从宇宙射线里捕获，或是通过粒子对撞机制造，就没搞到过超过一微克，因此没人想过要把这些东西保存多久，世界上就没有能长期保存反物质的容器。” </p>
“你到底想说什么？” </p>
周质怀疑高仰止遇袭时伤到了交感神经，导致无法产生紧张情绪。 </p>
“你平时看新闻吗？近一个月以来，世界太平的很，连普通的爆炸案都没发生过，这个我们已经全网搜索过了。” </p>
“所以你们这些结点，就这么干等着，想看看有没有反物质湮灭的灾难发生？” </p>
翻译机无法翻译语气和音量，否则高仰止的耳膜一定会被周质撕碎。 </p>
“我求你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p>
“不不不，我们是结点，不是十三点，结点可是神拣选的世界上智商最高的一群人。” </p>
高仰止面露得意之色，把最后几颗软糖捏在手里，向面前的摩耶盒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 </p>
“我对此持有极大的怀疑。” </p>
质能约法规定，神会拣选合适的人担任结点，如同他会拣选合适的灵魂担任看门人一样，但对于神按智商挑选结点这个说法，周质完全不买账。 </p>
“Anyway，这一个月来，报告中提及的反物质，总重量超过了十克，十克是什么概念，如果十克反物质在日本湮灭，日本岛就成为我国的一片领海了。” </p>
高仰止说罢，拉开量子计算机下面的一个抽屉，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薯片，用力拍开包装袋。 </p>
翻译机给周质发来一个“嘭”字。 </p>
“死胖子，你…” </p>
任何与爆炸沾一点边的信息，都能让他紧张万分。 </p>
“但没有湮灭发生，因此一定有人，或者东西，找到了储存反物质的方法，问题是，他想干什么？” </p>
高仰止依然淡定，话说到一半，停下来抓了把薯片，等着周质答话。 </p>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是为世界创造更清洁的能源。” </p>
“同意，虽然我们不知道它的目的，但我们至少知道它的名字，所有的报告里，都提到一个人，格鲁昂。” </p>
高仰止嚼着薯片说出格鲁昂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港卵，海角市方言傻逼的意思。 </p>
“对！我也两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你们知道他是谁？” </p>
周质想起了王向东和偷反物质的司机。 </p>
“不知道啊，这是结点委员会要你们看门人去调查的，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很重要。” </p>
“说了等于没说，这不就是个代号吗？” </p>
“你真不知道格鲁昂什么意思？Gluon，胶子！” </p>
高仰止对周质的无知表现出一种充满优越感的震惊。 </p>
“粒子是由夸克组成的，把夸克黏合成粒子的黏合剂，就是胶子，粒子的大部分质量，都是它赋予的。” </p>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几块薯片在手掌里捏成一团，做了一个很油腻的示意。 </p>
“暗物质粒子之间只有很弱的相互作用力，也就是说，在我们正常引力的世界中，只能以高速运动的粒子态存在，无法聚积，那些‘东西’用以将暗物质粒子捏合成暗鬼的微粒，也是胶子。” </p>
“所以？” </p>
“再推论一步，暗物质聚积成暗鬼，强引力场就会出现，暗鬼的躯体可以包裹反物质，使之不与物质接触而湮灭，强引力场保证了反物质不会脱离地心引力飞走。” </p>
高仰止不再继续分析，而是将那团薯片残渣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等着周质给出结论。 </p>
“所以，格鲁昂就是制造暗鬼的幕后黑手，而他制造暗鬼的目的是为了取得反物质？” </p>
“正确，暗鬼出现，格鲁昂的身份，反物质失窃，三件事情其实是一件事情。” </p>
“那之前的暗鬼体内怎么都没有反物质？” </p>
“实验嘛，总归要先实验成功，才能进行应用。” </p>
高仰止仰头把袋子里最后一点薯片渣倒进嘴里。 </p>
周质思索了一阵，有了些头绪，得从出租车和王向东案开始查，这两件事应该都是摸出格鲁昂这个大瓜的藤。 </p>
“老高，你认识一个叫Vera的女人吗？宝石园夜总会的小姐。” </p>
“噗，咳咳咳，谁？” </p>
高仰止满嘴的薯片差点全部钻进鼻子里。 </p>
“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有老婆的我！” </p>
“去那种地方的十个有八个都有老婆…” </p>
周质把王向东讲述的遇害经过跟高仰止复述了一遍。 </p>
“我完全绝对肯定不知道这回事！摩耶兹大厦里办公的有一万多人，姓高的少说也有几十个。” </p>
“但研究暗鬼的就你一个啊。” </p>
“我呸，这个细节你千万不能在高瞻面前提起，不要败坏我这个当爹的形象。” </p>
“你哪儿还有形象啊，好吧，那我只能自己去调查了，叫苏简进来吧，我差不多了。” </p>
周质的暗能量已经恢复，而且比受伤之前更加充盈，他不确定自己离B级寄居灵还有多远，但这个距离一定在拉近。 </p>
“对了，别跟高瞻说我偷吃了零食。” </p>
“嘿嘿，多谢提醒，你等着。” </p>
周质被这死胖子烦透了，巴不得高瞻也来烦一烦他。 </p>
摩耶兹大厦在海角市并不起眼，地面部分仅有三十二层，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它几乎照不到阳光。 </p>
但没人可以否认它全市第一高楼的地位，如果从地下部分开始计算的话。 </p>
摩耶兹大厦的最底层距离地表三十五公里，处于被地质学家称为莫霍面的地层。 </p>
在地球的这个深度，空气稀薄，熔岩四溢，温度高达400-1000摄氏度，几乎是所有生物的禁区，但摩耶合金的发明，使人类的足迹到达了这里。 </p>
摩耶合金是一种由暗物质和多种惰性金属合成的物质，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保持超高的稳定性。 </p>
摩耶兹大厦的地下部分，就是整体由摩耶合金构建，制造和销售摩耶合金带来的丰厚利润，也构建了摩耶兹集团商业世界的地基，这家仅仅成立十年的非上市公司，如今已是触角遍及科研，制造，物流，互联网等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 </p>
摩耶兹高能物理实验中心就坐落于摩耶兹大厦的最底层，这是一座半球型的地下建筑，圆顶的半径抵得过普通建筑的十层楼，宽敞的空间里，蹲踞着两只钢铁巨兽，那是大型粒子对撞机和暗物质探测阵列，它们占据了实验中心的大部分空间。 </p>
钢铁巨兽们脚下的间隙，被纳米玻璃搭建的透明空间填满，透明空间被分类成几十个实验室和休息区，内部环境比地表更加舒适，数百条摩耶合金材质的管道源源不断的供应着氧气，净水，冷气以及各种生活必须品，室内气温恒定在23度，氧气含量21%，人造日晒充足，除了仪器设备和生活设施之外，还有各种无土栽培的绿植和花卉，甚至种了几株四季开花的桃树。 </p>
一处能容纳上百人的休息区里，现在只有苏简和高瞻两个人。 </p>
自助咖啡机，饮料贩售机，琳琅满目的娱乐设施，对他们都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p>
苏简坐在柔软的皮沙发里，垂头丧气的攥着一个冷掉的汉堡。 </p>
丢失了摩耶盒和反物质，又在路边睡了足足两个小时，他现在又冷又饿又毫无胃口。 </p>
高瞻也是眉头紧锁，握着手机不停刷着新闻，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p>
她担心的是父亲高仰止，他是摩耶兹高能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海角大学物理学院的客座教授。 </p>
高仰止遇袭之后，多处脏器功能受损，正在接受为期半年的细胞修复治疗，治疗期间，他的身体机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各种严重的并发症。 </p>
高瞻实在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在接到苏简的电话后，就一定要立刻拖着病体赶来实验室，甚至不惜对主治医生以死相逼，就算是听完苏简和父亲的谈话之后，她仍然不理解。 </p>
不理解，通常是因为不相信，她不相信一个贪吃的老胖子和一个穷酸的书呆子，竟然想要联手拯救世界。 </p>
不过高仰止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念头，他正把自己关在密闭的暗物质实验室里，努力拯救和自己一样虚弱的周质。 </p>
周质身处一个易拉罐大小的摩耶盒中，几个暗物质泵正向盒内匀速充入暗物质，使他可以转化补充自己的暗能量。 </p>
他和高仰止之间的沟通，依赖于一个能将声波语言和意识信息互相转化的翻译机。 </p>
“我这里的暗物质存货也不多了，你知道，整个海角市，就三个看门人，货源太少了。” </p>
高仰止手里攥着一包小熊软糖，边说话边往嘴里扔进几只五颜六色的小熊。 </p>
“对你们来说，只有从暗鬼身上收集的暗物质才能用以升级和强化暗能量，我称为生物级暗物质，其他暗物质，你看看，这些都是，但都只是工业级暗物质。” </p>
他缓慢的抬起手臂，指了指身后一堆摩耶合金制造的容器。 </p>
“就跟喝酒似的，酒精种类那么多，能喝的就那么几种，唉，好想喝酒啊，医生又不让，等我出院了咱们好好整一顿。” </p>
翻译机的翻译速度不尽如人意，高仰止说了一大堆，扬声器里终于传来周质的声音。 </p>
“能不能别说废话了，反物质的事情，你怎么一点不着急，那他妈的可是一颗氢弹啊！” </p>
“别急嘛，其实，其实，这反物质真不用担心。” </p>
高仰止嚼着小熊软糖，吧唧着嘴慢条斯理的解释。 </p>
“暗鬼身体里携带反物质这事儿，世界各地的看门人，已经报告了不下一百次了。” </p>
“那你怎么完全没提醒过我？你这是渎职行为你知道吗？” </p>
周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根据质能约法，为保障裁决违法行为的客观和公正，看门人之间不能互相沟通，所有的信息都通过“结点”来进行传递，在海角市，高仰止就是唯一的“结点”。 </p>
“唉，你听我说完嘛，这些关于反物质的报告，都集中产生于近一个月内，起初我们结点委员会也很担心，为要不要通报这件事给你们知道，我们已经开了十几次会了。” </p>
“一帮脑满肠肥的官僚。” </p>
周质的暗能量在逐渐恢复，骂人的力气也不用省了。 </p>
“别激动嘛，是，我和纽约的老迈克是脑满肠肥，你不能说东京的三井博士也脑满肠肥吧，还有那谁，芝加哥那个，葛瑞思博士，这俩人的体重加在一起，还没有老迈克的肚子重，据说三井还有厌食症你知道吗？” </p>
高仰止完全没被激怒，趁着翻译机运转的空当，他又消灭了一把小熊软糖。 </p>
“老高，你能不能别跑题？” </p>
“哦哦，对，你看啊，反物质在离子阱中能存放多少时间？我是说最先进的离子阱，摩耶合金质地的。” </p>
高仰止仍然没有一丝危机感，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提出问题，等着周质举手回答。 </p>
“不超过48小时。” </p>
“正确！人类通过各种手段获取的反物质，无论从宇宙射线里捕获，或是通过粒子对撞机制造，就没搞到过超过一微克，因此没人想过要把这些东西保存多久，世界上就没有能长期保存反物质的容器。” </p>
“你到底想说什么？” </p>
周质怀疑高仰止遇袭时伤到了交感神经，导致无法产生紧张情绪。 </p>
“你平时看新闻吗？近一个月以来，世界太平的很，连普通的爆炸案都没发生过，这个我们已经全网搜索过了。” </p>
“所以你们这些结点，就这么干等着，想看看有没有反物质湮灭的灾难发生？” </p>
翻译机无法翻译语气和音量，否则高仰止的耳膜一定会被周质撕碎。 </p>
“我求你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p>
“不不不，我们是结点，不是十三点，结点可是神拣选的世界上智商最高的一群人。” </p>
高仰止面露得意之色，把最后几颗软糖捏在手里，向面前的摩耶盒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 </p>
“我对此持有极大的怀疑。” </p>
质能约法规定，神会拣选合适的人担任结点，如同他会拣选合适的灵魂担任看门人一样，但对于神按智商挑选结点这个说法，周质完全不买账。 </p>
“Anyway，这一个月来，报告中提及的反物质，总重量超过了十克，十克是什么概念，如果十克反物质在日本湮灭，日本岛就成为我国的一片领海了。” </p>
高仰止说罢，拉开量子计算机下面的一个抽屉，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薯片，用力拍开包装袋。 </p>
翻译机给周质发来一个“嘭”字。 </p>
“死胖子，你…” </p>
任何与爆炸沾一点边的信息，都能让他紧张万分。 </p>
“但没有湮灭发生，因此一定有人，或者东西，找到了储存反物质的方法，问题是，他想干什么？” </p>
高仰止依然淡定，话说到一半，停下来抓了把薯片，等着周质答话。 </p>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是为世界创造更清洁的能源。” </p>
“同意，虽然我们不知道它的目的，但我们至少知道它的名字，所有的报告里，都提到一个人，格鲁昂。” </p>
高仰止嚼着薯片说出格鲁昂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港卵，海角市方言傻逼的意思。 </p>
“对！我也两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你们知道他是谁？” </p>
周质想起了王向东和偷反物质的司机。 </p>
“不知道啊，这是结点委员会要你们看门人去调查的，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很重要。” </p>
“说了等于没说，这不就是个代号吗？” </p>
“你真不知道格鲁昂什么意思？Gluon，胶子！” </p>
高仰止对周质的无知表现出一种充满优越感的震惊。 </p>
“粒子是由夸克组成的，把夸克黏合成粒子的黏合剂，就是胶子，粒子的大部分质量，都是它赋予的。” </p>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几块薯片在手掌里捏成一团，做了一个很油腻的示意。 </p>
“暗物质粒子之间只有很弱的相互作用力，也就是说，在我们正常引力的世界中，只能以高速运动的粒子态存在，无法聚积，那些‘东西’用以将暗物质粒子捏合成暗鬼的微粒，也是胶子。” </p>
“所以？” </p>
“再推论一步，暗物质聚积成暗鬼，强引力场就会出现，暗鬼的躯体可以包裹反物质，使之不与物质接触而湮灭，强引力场保证了反物质不会脱离地心引力飞走。” </p>
高仰止不再继续分析，而是将那团薯片残渣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等着周质给出结论。 </p>
“所以，格鲁昂就是制造暗鬼的幕后黑手，而他制造暗鬼的目的是为了取得反物质？” </p>
“正确，暗鬼出现，格鲁昂的身份，反物质失窃，三件事情其实是一件事情。” </p>
“那之前的暗鬼体内怎么都没有反物质？” </p>
“实验嘛，总归要先实验成功，才能进行应用。” </p>
高仰止仰头把袋子里最后一点薯片渣倒进嘴里。 </p>
周质思索了一阵，有了些头绪，得从出租车和王向东案开始查，这两件事应该都是摸出格鲁昂这个大瓜的藤。 </p>
“老高，你认识一个叫Vera的女人吗？宝石园夜总会的小姐。” </p>
“噗，咳咳咳，谁？” </p>
高仰止满嘴的薯片差点全部钻进鼻子里。 </p>
“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有老婆的我！” </p>
“去那种地方的十个有八个都有老婆…” </p>
周质把王向东讲述的遇害经过跟高仰止复述了一遍。 </p>
“我完全绝对肯定不知道这回事！摩耶兹大厦里办公的有一万多人，姓高的少说也有几十个。” </p>
“但研究暗鬼的就你一个啊。” </p>
“我呸，这个细节你千万不能在高瞻面前提起，不要败坏我这个当爹的形象。” </p>
“你哪儿还有形象啊，好吧，那我只能自己去调查了，叫苏简进来吧，我差不多了。” </p>
周质的暗能量已经恢复，而且比受伤之前更加充盈，他不确定自己离B级寄居灵还有多远，但这个距离一定在拉近。 </p>
“对了，别跟高瞻说我偷吃了零食。” </p>
“嘿嘿，多谢提醒，你等着。” </p>
周质被这死胖子烦透了，巴不得高瞻也来烦一烦他。 </p>